現(xiàn)在,沈岸魚尾在水里,半身坐于水池邊,夭容則躺在他魚尾上,頭發(fā)被沈岸用毛巾擦拭著。她似乎很累,側(cè)躺不動,雙眼閉著,就這么任意沈岸擦她的頭發(fā)。
發(fā)絲濕重,在水里泡了這么久,怎么擦都難以擦干。他不在意,從發(fā)根至發(fā)尾,一遍遍擦拭,一下又一下,似乎能撫平心中的焦躁,柔順所有。
如果是過往,夭容或許會笑著道:“謝啦,沈岸”感謝他替她擦干頭發(fā),可現(xiàn)在他們相顧無言。
夭容本是雙閉的眼,微微睜開看那魚尾,沈岸已不是沈岸,內(nèi)心涌出許多想法,憤怒?喜愛?排斥?想法太多,已不知是什么。
平靜下來一想,現(xiàn)在到底在做什么?仔細思考,那時自己的想法,會不會也是因為他才這樣的?
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整個世界只有毛巾擦拭頭發(fā)的聲響。
直到后面,夭容忍不了了,終于開口:“沈岸”她語氣是弱的,剛剛在水下實在太累了,現(xiàn)在都難以發(fā)聲了。
“嗯?”聲音柔和,跟過往似乎沒什么不同的,但又隱隱地和過往有許多相異處。
“你何時放我?”她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前幾日一直不敢說,想著得過且過,可一直一來,她看沈岸,完全沒有想把她放離這里,也漸漸有點擔憂。而剛剛發(fā)生的事,將她拉回現(xiàn)實,她還想回去,她還想看其他的鮫人,還有很多很多。
他動作不停,語氣同樣溫柔:”為什么要離開?這里什么都有了不是嗎?”仔細發(fā)覺,似乎手上的力道大了些許。
“可是村里的村民發(fā)現(xiàn)我不見不會緊張嗎?”她越說越?jīng)]調(diào),連自己也不認同這種理由了。“我已經(jīng)處理好一切了,他們不會緊張的?!鄙虬哆€是一樣,溫柔的語氣說出的話深思有點恐怖。
“就算那樣我也想出去啊”一說完這句話,沈岸手上的動作停止,毛巾依舊拿著,可頭發(fā)早已從上面落下。
他沉默,好像在思考,想些什么。
沈岸開口:“你知道嗎”聲音輕輕地,明明離她有點距離,夭容卻感覺,那聲音就在她耳畔。
“這些日子,你吃我給的東西,住在我所準備的,甚至剛才還和我”后面的話不用細說,點到為止,夭容臉頰卻熱了起來。
“我以為你終于接受了我,果然我比不上那個野鮫人嗎?”他整個話語是卑微,夭容看不到沈岸的表情,卻能感覺他此刻的悲傷。
夭容慌張起來:“不是不是那個鮫人,我只是想出去”確實也并沒有太多那鮫人的關(guān)系,或許有一點點想要再見,可更主要還是她想出去。
“可這里明明什么我都給你了,為什么你還要出去?外面有什么好的嗎?如果你又被別的鮫人那樣對待怎么辦?”沈岸語氣全然還是不信,他似乎只覺得,夭容就是為了那野鮫人離開他的。
夭容無言,確實自己只是在海邊走走就能發(fā)生這種事,實在好像不能說什么了。
可她終究想要離開,她好像好久好久,沒看到外面了。被關(guān)著時間宛若靜止不動,分不清晝夜也不知道時間,時不時問沈岸,也才知,不過才過了幾日而已,她卻感覺過了幾周了。
她不知要如何開口了,洞穴內(nèi)充滿安靜。最后,沈岸擦干頭發(fā),嘆了口氣:“你累了,先休息吧?!?/p>
沈岸變回人腿,在旁邊整理洞穴內(nèi)的物品,而夭容,靜靜地坐著,看著沈岸。她睡不著,她才剛起床不久。
他們兩人,無言相對。
日子又過了許多天,他們似乎還是這般,不知道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