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想起昨夜那個吊軌的夢,殯儀館這種地方,還是白天去得好,她撂下話,率先上了齊福的五菱宏光。
剛上車,齊福變寶似遞上一堆吃食:韭菜盒子、油條、豆?jié){、水煎包……
“不合口味?”阿瑤只挑了杯豆?jié){,齊福有些訕訕。
墨鏡后的目光復(fù)雜地閃了閃。
要不是墨鏡擋著,齊福一定能看到她的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提醒他少吃些,有些道理,重要親身體會才懂。
齊福也沒強(qiáng)求,點火、掛擋,一氣呵成,破舊的五菱宏光顛出了拖拉機(jī)的氣勢。
車子一路晃晃悠悠,出了城就往南邊走,直奔云嶺山腳。
剛?cè)肭锛?,山腳下的晨霧還沒散去,大片綠油油的玉米在霧里影影綽綽,風(fēng)一吹就嘩啦啦地響,像老人家說的鬼吹號子。
“吱……呲!”
急剎車讓水煎包滾落車底。
“有、有只黑貓竄過去了……”齊福尷尬地說。
阿瑤四下張望,荒蕪的鄉(xiāng)道上空無一人,只有玉米地里穿著孝衣的老嫗在燒紙,青煙漫進(jìn)車窗的剎那,老嫗沖她裂開黑洞洞的嘴。
“專心開車。”阿瑤咬著吸管升起車窗。
殯儀館的輪廓在霧氣中浮現(xiàn)時,齊福身子發(fā)冷,寒意順著脊椎竄上天靈蓋。
他主動挑起話題,也不指望阿瑤回答:“聽說解放前這兒土匪橫行,現(xiàn)在倒是清凈了,就是”
“山里有座鬼村。”阿瑤突然接話,”活物一夜之間都消失了。出事當(dāng)天,那個村子出奇的安靜,附近村民覺得不對勁,子異常醒目。
“直走左轉(zhuǎn),”青皮腦袋指著霧氣深處,“行政樓找王館長。”
阿瑤有些意外齊福的人脈。
轉(zhuǎn)念一想,在尸體離奇失蹤的大案面前,警方病急亂投醫(yī)也不足為奇。
“科學(xué)的盡頭是玄學(xué)?”她無聲嗤笑。
待回過神來,已站在館長辦公室。
王斌館長身材魁梧,退伍軍人的陽剛之氣撲面而來。
“齊老板,好久不見?!彼麩崆榈匚兆↓R福的手,握住阿瑤手的瞬間,心頭猛地一顫。
這姑娘的手冰得像死人。
昨晚齊福說要帶個行家來,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么個年輕姑娘。
二十五六的年紀(jì),一身利落的黑色皮衣配半靴,濃密的長發(fā)如瀑垂落,素凈的臉白得近乎透明,在慘白的燈光下泛著冷光。
王斌暗自搖頭。
漂亮是真漂亮,可惜了。
阿瑤知道館長在想什么——這姑娘就該捧著咖啡,在寫字樓里撩頭發(fā),而不是風(fēng)塵仆仆來殯儀館聞尸臭。
她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產(chǎn)科迎來,殯葬送往,不都是人生必經(jīng)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