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無邊的冰冷和黑暗。
意識像沉船,在粘稠的夜紫色深淵中緩慢滑落。
奇異的是,在這瀕死的絕望邊緣,一種即將墜入的、名為“試煉”的未知深淵的恐慌本能地想要升起,
但下一刻,一種荒謬的、幾乎算得上‘輕松’的感覺,如同幽靈般浮上心頭,瞬間將其沖淡。
至少…暫時…不用面對他了。不用面對他那舔舐般的凝視,不用揣測他扭曲的心思,不用在某種病態(tài)迷戀的漩渦中掙扎。
這份短暫的、被迫的分離,竟詭異地沖淡了一絲對即將到來的未知試煉的恐慌。
仿佛那冰冷的圣水,也暫時洗去了纏繞著她的、名為澤維爾的沉重桎梏。
……
“呃——”
尖銳的仿佛要刺穿頭顱的劇痛,猛地將芙羅拉從無意識的深淵中拽了出來。
強(qiáng)烈的眩暈感像狂暴的浪潮,狠狠拍打著意識上。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顱內(nèi)的抽痛,她艱難地掀開了沉重的眼皮。
視野里一片昏沉模糊,只有影影綽綽的輪廓。
冰冷、堅硬、帶著濃重濕氣和腐朽塵埃的氣息粗暴地灌入鼻腔。
她正躺在地上,身下傳來的觸感是粗糙石板的陰冷和一種想要作嘔的黏膩濕滑。
芙羅拉掙扎著想動,四肢卻像灌滿了鉛,酸軟無力,每一次細(xì)微的動作都牽扯著殘留的寒意和眩暈。
這里是…哪里?
記憶混亂地在腦海回涌著:澤維爾攤開的手掌,那點(diǎn)刺目的金光,他戲謔的眼神,巨大的推力,刺骨的圣水,窒息的下沉,還有那化作詛咒般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宣告……
試煉。
她的瞳孔在昏暗中驟然收縮,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那個瘋子…他說的…是真的。
她真的被投入了一場名為“剝奪絕境”的、由他親手編織的恐怖游戲。
禁止法術(shù),禁止禱言,禁止防具,最高難度……而她,此刻赤手空拳,像初生的羔羊被剝光了所有保護(hù),丟進(jìn)了這個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昏暗地牢。
石質(zhì)地板那深入骨髓的陰冷和黏膩,像涼滑爬蟲一樣纏繞上來,無聲地宣告著殘酷的現(xiàn)實(shí)——
一場以生命和自由為賭注的、由瘋子主宰的逃生試煉,在她眼前這片昏沉的、彌漫著死亡氣息的未知石牢中,已然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