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huán)視眾人,語氣變得鄭重:“他娘給他老子長了臉,給他朱家爭了光!老子今晚去他娘屋里睡,那是他該得的賞!”
“誰要是不服氣,也讓你們的兒子,或者你們娘家的兄弟,上戰(zhàn)場給老子掙個軍功回來!到時候,別說睡一晚,睡一個月都行!”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既是理由,也是規(guī)矩。
姨太太們頓時啞口無言。
她們可以爭風吃醋,可以比誰更漂亮,誰更會討男人歡心,但在這“軍功”二字面前,所有的手段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大太太首先點頭,贊許地看了一眼朱豪:“當家的說得對,這是規(guī)矩。康娃子是好樣的,沒墮了我們朱家的威風。二妹,你今晚可得好好伺候當家的。”
有了大太太發(fā)話,其他人更是不敢再有異議,只能悻悻地看著二姨太在一眾羨慕嫉妒的目光中,羞紅著臉,站起身,跟著朱豪向后院走去。
二姨太的院子很清凈,種著幾株桂花,晚風一吹,送來陣陣甜香。
進了屋,二姨太忙著為朱豪寬衣,準備熱水給他擦身。
她全程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手上動作輕柔而細致。
朱豪坐在床邊,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心中那股煩躁之氣,竟不知不覺地消散了許多。
這個女人身上,有種能讓人心安的寧靜。
“朱康那小子……沒給你寫信回來?”朱豪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
二姨太的身體微微一顫,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轉過身來,眼圈有些泛紅:“寫了。就幾個字,說他跟著軍長您,一切都好,讓家里勿念?!?/p>
“嗯,那就好?!敝旌傈c了點頭:“他是個好兵,也是個好兒子。這次回去,如果他能趕到富金山……我就提他當團長?!?/p>
聽到這話,二姨太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快步走到朱豪面前,不是為了道謝,而是帶著哭腔,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軍長……老爺!”她哽咽著,仰頭看著朱豪:“我不要他當什么團長,我……我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地活著回來……”
一個母親最樸素,也最卑微的愿望,像一記重錘,輕輕地,卻又無比沉重地敲在了朱豪的心上。
他伸出手,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拉著她坐在床邊。
他沒有說什么“吉人自有天相”之類的空話來安慰她,只是用粗糙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她微顫的肩膀。
“老二,我知道你擔心什么?!彼穆曇?,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可這世道,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鬼子不滾出龍國,誰家的孩子能有真正的平安?”
“朱康是我兒子,更是我手底下的兵。在戰(zhàn)場上,我不會讓他白白去送死。但如果到了該他沖上去的時候,他也絕不能當孬種。這是我們朱家男人的命?!?/p>
二姨太靠在他的肩上,不再說話,只是無聲地流著淚。
夜深了。
朱豪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身旁是妻子溫熱的身體和清雅的體香。
這是他幾個月來,睡得最安穩(wěn)的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