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炳是山西人,與公孫賀是同鄉(xiāng),這些年借著這機緣,從同進士出身的八品縣令,一路青云直上。
榮華富貴的日子過慣了,早已忘記當年的艱辛。
遠處傳來的陣陣鑼鼓聲讓人心頭一震,趙炳冷哼不再理他,下了馬車徑直走到首位去。
宋轍站在最邊上,這樣一來就被人群遮住了大半。
戶部派來的員外郎一個姓任,一個姓韋,皆是不惑之年,身上的心眼比起眾人,只多不少。
此番領命也是心焦,雖說人在戶部,身不由己,可萬一得罪了內(nèi)閣,豈不是不值當。
兩人在半個時辰前匯合,對視一眼,皆是糾結(jié)。
“任兄如何打算?”韋員外郎試探問道。
“李侍郎讓你我二人將賑濟糧送到山東,可沒說送去平陰府,不如”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到了濟南府交割給巡撫衙門,即刻打道回府,凡塵俗事不沾身。
韋員外郎為人稍老實些,擔憂道:“若是沈尚書問起具體情形,該當如何?”
“叫宋轍今日寫個詳情,六百里加急送回京,待你我二人回去交差時,公文自然早就到了”任員外郎瞇了瞇眼,低聲道:“韋兄平時與照磨所的人熟識,謄抄出來瞧瞧也不是難事?!?/p>
老東西,把壞事丟給我來做!韋員外郎不是傻的,忙捏了捏旁邊人的手腕:“任兄慎言,這可不是兒戲!”
沈謙行事狠辣,又是不講情面的,誰敢頂風作案去。
說著話來,趙炳已率眾人往前接洽,笑呵呵道:“可把兩位員外郎盼來了,這下災民總算有救了!”
韋員外郎忙道來遲,見同僚不語,只能硬著頭皮又道:“不知宋轍何在?”
眾人臉上意味不明,宋轍這才露了半個身子道:“下官在。”
清吏司衙門好歹是戶部垂管,任員外郎這才開了口:“宋老弟站得那么遠作甚?!?/p>
畢竟下著雨,滿路的泥濘,眾人寒暄過后,宋轍才說到點子上去:“眼下出發(fā)到平陰府,最遲傍晚就能到,不知兩位大人意下如何?”
王若禺見趙炳眼風過來,忙樂呵呵道:“不如今日由下官設宴,就在濟南給兩位大人接風,明日一早再出發(fā)也不遲?!?/p>
韋員外郎有些怵后頭跟著壓糧的兵馬,雖說沒得什么上得了臺面的官跟著,可人多嘴雜的,不好交代,看著這巡撫衙門是不接送糧的差,遂皺眉道:“災情人命豈能等?不如趙撫臺安排人與下官們一同去平陰?!?/p>
話到這份上,趙炳思忖片刻:“不如就派布政使司兩位參議與兩位大人同去,可行?”
“就依撫臺律令?!?/p>
眾人前行,宋轍只覺衣袖被人扯住,側(cè)目一看竟是任員外郎遞了指節(jié)長的條子來。
宋轍眉宇輕抖,不敢多問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