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兒看著放在床上的宋轍,憔悴如斯,探了他的額頭,驚呼一聲:“怎這樣燙!”
宋轍還有些意識,但無論如何這眼也睜不開,只察覺一雙冰涼濕潤的手摸著他額頭,就像沙漠里頭逢甘霖。
可只一瞬,又離去了。而后就聽到了女子的聲音,他皺著眉聽著她在耳邊聒噪,還有窸窣聲響,很想說自己死不了,可喉嚨卻發(fā)不出丁點聲音。
佑兒是不曉得這些的,用宋轍的臉盆打了干凈的水,又浸濕了帕子搭在他的額頭,幾遍過后才見他皺著的眉頭舒展開。
“大人可好些了?”
宋轍自然是回答不了她,如今他又像漂浮在水里,只能伸手去抓住那根飄蕩的浮木。
過了片刻,挼風才帶著大夫進來,佑兒見狀想要起身挪位置時,才見到自己的絳絲又被宋轍拉扯住。
“無妨無妨?!贝蠓蛐闹敲?,見她眉清目秀又這般被牽著,只當是宋轍的屋里人,哪里還敢講究,只躬身站著為他把脈看診。
“宋大人這是思慮過重,風邪入體,怕是夜里又淋雨染了涼氣,這才起了高熱,不過吃兩副藥就好轉了?!贝蠓蛘f罷又摸了摸一旁盆里的涼水。
這不摸不要緊,一摸嚇得趕緊撤下他額頭上的帕子,叮囑道:“這可不能用涼水!否則……怕是!”
他不敢說不吉利的話,但言語神情自然是不大好的意思,佑兒可從沒想過害人,心里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那是要用熱水?”佑兒小心問道。
大夫道:“待大人吃了藥,手腳暖和身子發(fā)燙時就用涼水,約莫不再發(fā)燙后再換熱水。”
開了藥離去時又叮囑道:“時刻有人在旁守著,可不敢馬虎大意?!?/p>
衙門里自然有衙役跟著去抓藥,挼風見宋轍的手還抓著佑兒,有些替自家大人難為情,撓撓頭道:“我去廚房要熱水,麻煩姑娘在此看著大人?!?/p>
大人一世英名,竟然抓住小女子的絳絲不放,好在是病了才抓,否則真是讓人不忍直視。
屋里安靜,四下無人,佑兒小心翼翼伸手去掰開宋轍的手,卻是于事無補,兩人這手指碰在一處,你來我往,反復拉扯。
人在閉著眼睛時,總會放大一切觸覺,宋轍因此愈發(fā)疲憊,身上僅剩的那點力氣,也被佑兒這般磨蹭散去,殘存的意志徹底擊垮,由得他擺弄自己,不再反抗。
漸漸的宋轍不僅手掌冰涼,身上也直打哆嗦,嚇得佑兒不敢再撥弄他的手,只能扯過綢被將自己的絳絲與宋轍的手一同放了進去。
本以為宋轍吃了藥就好轉了些,誰知到了夜里還是如此,死活不松開手。
“要不今夜姑娘守著大人……”挼風只覺得自己都替宋轍臉紅尷尬,雙眼看著地面,咬著牙道:“大人平日里不這樣的,姑娘莫要誤會。”
平日里?佑兒想到那是宋轍還扯掉了她的裙子,有些咂舌:“要不今后給大人換個腰帶,要有墜子的那種?”
應許是這樣吧……挼風點點頭不敢多言,還貼心從柜子里給佑兒找了個軟枕頭來靠著。
夜里雨勢漸小,到了后半夜更是寂靜得緊,沒了那噼里啪啦的雨聲,滿城人家都安睡在夢里。
佑兒也扛不住困意,左搖右擺的脖頸最終是落到了宋轍的雙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