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林之道的事,宋轍特意寫了公函,從萊州衛(wèi)所調(diào)了一隊小旗來,如今知府衙門這陣仗,叫于文心頭十分難捱。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話并非胡謅,他雖為知府卻是下府之主官,并非濟南和汝州知府那般說得上話,且不論從玉京人脈還是品級都不如宋轍。
因而只能明面上聽之任之。
宋轍去了牢房恐詐林之道,佑兒這頭也當仁不讓與晚娘打著啞謎。
“叫妹妹看笑話了。”晚娘擦著淚泣道:“我真是沒臉活了……”
佑兒早就知道她并非貞潔烈女,如今聽著她哭訴卻有些難辯真?zhèn)瘟恕?/p>
可同樣是唱念做打俱佳,不過仔細觀察,就看出了晚娘神色的細微變化。
“這有什么?我瞧著府臺并未問罪于夫人,想必他寬宏大量,自然不會在意的?!庇觾好蛄丝诓璧?。
她輕飄飄的話語暗藏深意,壓著晚娘喉嚨哽咽說不出話來。
佑兒卻依舊懵懂,托腮嬌笑道:“看樣子府臺與夫人情深似海,倒是羨煞旁人呢?!?/p>
晚娘抬眸看著她的臉色,真是艷羨并非是嗤笑,惹得她發(fā)怔想起來曾經(jīng)。
她和于文何時情深過,都是暗夜里的骯臟之人,被世人半點不容。
唯有堆在富貴金銀之中,才能片刻歡愉。
“比不上妹妹與宋大人。”晚娘嘴里發(fā)苦,說著也淡淡的。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可想著于文的交代,晚娘又硬著頭皮道:“不知宋大人會如何定林大人罪?我這話也不敢問官人,除了妹妹真是找不到人說了?!?/p>
“我也未聽我家大人講過,不過既然夫人開口,我自然幫你問?!庇觾赫V蹠崦敛幻鞯膶λ恍Α?/p>
怕是誤會自己對林之道有意,可晚娘一時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干笑兩聲喝茶。
“這事到底是耽擱宋大人公務了?!本徘啬c的心思又轉(zhuǎn)到了宋轍身上,雙手疊在心口愧疚:“真是我的罪過了。”
瞧著她這般,佑兒才故意露了點魚餌出來:“左不過就是出來瞧瞧罷了,我先頭聽我家大人說過,這次出來只當游山玩水?!?/p>
“他是不愿與人結(jié)仇的,可也不想叫上頭覺得他做不成事嚜?!眰?cè)過頭附耳與晚娘說道:“出門之時還說虧得林大人鬧騰一場,好歹算是查了個德行有虧的轉(zhuǎn)運使,也不至于這次出來沒得說法?!?/p>
佑兒這般說了幾句,晚娘心頭有了底,又說了幾句家長里短的話,才告辭離去。
于文在屋里等的焦急,見她終于回來,上前一把將人摟緊懷里道:“我的好夫人,可探到什么了?”
晚娘沒好氣推他,既悔恨昨夜殺出個林之道半路截人,又暗恨宋轍耍了自己一道。
半怒半怨的,這氣就暗發(fā)到了于文身上去。
兩人絞纏到一塊兒去,看似難分難舍的樣子,晚娘才道:“問著說是出來游玩的,本不愿得罪人。如今好歹抓了個林之道,也能應付了事去?!?/p>
于文捏著她的胳膊,輕咬道:“夫人真是幫了我大忙了,不過我心頭仍是不安,這宋轍剛提拔就到了萊州,怕是想借我敲山震虎?!?/p>
晚娘被他勾的魂飛大半,腰肢化成一灘春水,嬌嚀道:“那官人早做打算嚜,上頭不是傳話要錢嗎,索性先搭橋鋪路,有個依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