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典史作揖道:“下官已查明那兩個孌童身份,具二人口供,平日里被安置在榆錢巷約一個時辰車程的院子里,依下官拙見,那院子必然在四平巷、五通街、平康坊這三處地方?!?/p>
林諗面色這才有了慌亂,皮囊下是緊咬的牙關(guān),他深如古井的眼眸波濤洶涌。
曾朝接過兩個那兩張口供,映入眼簾的就是淮南與臨汾兩處地方,約莫猜到宋轍是為了何事前來。
“你若不如實招來,本官就要動刑了?!?/p>
林諗猜到這墻后還有人,可并不知道身份背景,又見曾朝這般面孔,心中難免有些懼怕。
“每回都是方季把人送來,具體情況還需問他?!?/p>
方季早跑了,如今快班的人還在外頭追蹤,只剩一個啞巴婦人和半大孩子,一問三不知。
曾朝見他還在嘴硬,丟下令箭道:“先打二十大板!”
“且慢!”外頭突兀響起的聲音,曾朝總算舒了口氣。
刻意周旋這么久,也是想等林侍郎快些過來。
眼下主角來了,這戲也該他退場了。
“無恥至極!荒唐至極!”林侍郎走進(jìn)來就指著林諗罵道,他平日里從未如此發(fā)怒過,因此漲紅的臉也格外讓人側(cè)目。
可舞文弄墨的人,即便打人也是輕飄飄的。
曾朝起身打著圓場:“勞煩林侍郎過來一遭,實在是今日按例搜查流民,這……就看到了令郎?!?/p>
“林侍郎不如堂后回避?”
眼神里的不可說,讓林侍郎敏銳洞察,他拂袖指著林諗?shù)溃骸斑€請府尹狠狠打他!”
衙門里的杖刑有不少說法,看似駭人聲勢,其實只傷到絲毫皮肉,林諗卻并連喊叫兩聲也不愿,曾朝無奈只能干著急。
林侍郎進(jìn)了后堂就看到宋轍四平八穩(wěn)坐著,他眼中愕然,作揖道:“見過宋大人,犬子無德,讓宋大人笑話了?!?/p>
“本官為了旁事來的,不曾想撞見令郎的丑事,方才聽了堂審,看樣子是輕車熟路。”宋轍說了話,也不叫他坐下。
林侍郎小心翼翼接過話道:“下官教子無方,還請大人息怒,身為朝廷官員竟敢這般荒唐行徑,他再不敢有下次了。”
“這事可大可小,同朝為官我也不為難大人。”
聽到宋轍這話,林侍郎頷首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p>
誰知宋轍下句卻是:“出了這樣的事,本官是不愿表妹來坐你林家這冷板凳的,今日就與徐家退婚吧?!?/p>
“是是,退婚退婚?!绷质汤烧f罷才反應(yīng)過來,抬頭愣了愣道:“這……退婚一事……”
宋轍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林侍郎可莫要將錯處放在徐家上頭,畢竟令郎這事嚜,本官方才也說過了,可大可小?!?/p>
饒是林侍郎背后的人有更大勢力,可在這等上不得臺面的事上,也不可能替他撐腰做主。
因此林侍郎只能咽下這口氣,待到退堂之后,這個最是平心靜氣的文人怒了,沖上前去就是對著林諗一頓拳打腳踢。
林諗是不知悔改,仍舊是常年那副沉靜如海的神情,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父親打累了?”
“實在是有辱家門!”林侍郎說罷,抬頭環(huán)視一圈四周的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