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轍有官身只需站著回話即可,不疾不徐道:“昨夜下官在劉家商議秋稅一事,離開劉家是亥時,這鄭妻死于戌時,兇手必然另有旁人?!?/p>
“正是,昨夜宋大人的確約莫酉時末到我家,直至亥時才離去,兄長那是還說夜深想留大人歇息?!眲⒍Y在旁佐證了宋轍的話。
這案子到了這時,自然是黑白分曉,但湯玉豈是這般容易糊弄的,親派了隨從去碧水客棧問話。
昨夜宋轍分明就在客棧內(nèi),但他只說去問亥時過后宋轍有無回客棧,這樣一來客棧掌柜只會說沒有。
如此就能反推宋轍與劉禮在撒謊,更能將這殺人的帽子做實。
誰知待隨從再回來時,在湯玉耳邊低語:“屬下問了掌柜與小二,都說宋大人是亥時后才回的?!?/p>
“愚蠢!”湯玉罵道:“再去問宋大人幾時出的門!記住不要告知他時辰!”
這一來一回的,再到公堂回話道:“大人,屬下問了,是酉時出的門?!?/p>
劉禮眼中流露一絲不屑,宋轍不僅利用自己,還要利用他的隨從,真是夠難纏的。
宋轍這才出言道:“湯大人不會以為下官昨夜沒出過門吧?”
這話旁人不明白,可湯玉是心里門清,看著宋轍勾起諷刺的笑意,眉宇抖了抖。
“難道是因為看到那窗戶上的人影?”宋轍佯裝扶額:“那是書童在我屋里讀書罷了。”
原來如此!湯玉猛地起身,終究是咽下脫口而出的臟話,冷哼道:“宋大人真是好算計!”
鄭大雖不知道幾人打著什么機鋒,可看湯玉這般必然是不占上風,遂又哭嚎道:“蒼天無眼!竟叫我家破人亡??!”
的確可憐,叫人聞之側(cè)目。
“既然兇手另有其人,曹縣令就接著破案罷!”湯玉拂袖離去。
曹縣令料不準湯玉的意思,可這兇手分明就是鄭大,說不定那慫貨兒子還是幫兇,可瞧著這樣子分明是得了湯玉吩咐才為之。
他吃過的鹽的確比這一屋子人多,送走了宋轍與劉禮,回過頭來搭在師爺?shù)母觳采现敝睍灹诉^去。
衙門里鬧成一團,誰愛審誰審!
得虧是新帝登基三年才許久未見這等荒唐,先帝那時迷信長生不老之術(shù),一心只修仙問道,鬧得民不聊生,饑荒時易子而食,可衙門不理案不管百姓生死,只四處搜查祥瑞上報。
如今曹縣令僅是審不下案子暈倒罷了,圍觀之人擺擺手也就散了。
待出了縣衙,劉禮才冷笑道:“原來大人昨夜前來,竟是為了今日脫身?”
宋轍回過頭去,看著馬車被風掀起的簾子,淡淡道:“磨刀不誤砍柴工罷了,不過經(jīng)此一遭,你兄弟二人必然也看清了湯府臺的真面目,他怕是早生了取而代之的心了?!?/p>
“這不勞宋大人費心,草民還有旁事,就先告辭了。”劉禮亦是不經(jīng)意瞥了眼馬車,這才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