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兒這才恢復(fù)了神智,問道:“如何死的?大人你……”
本想拍拍她的肩寬慰兩句,又覺得不妥當(dāng),背過手道:“旁人殺的,上頭的人不想被他牽連,因此就出手將他殺了?!?/p>
“你娘總算能安息了?!彼f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話,只能看著她波動的情緒道:“不過聽說你爹被人下了仙人跳,銀子全丟進了賭坊,如今欠了人五百兩銀子,至今下落不明?!?/p>
仙人跳?佑兒詫然:“他怎會被人騙?”
宋轍添了幾根柴進灶,這才道:“是被花樓里的女子騙了,不過這也是王同知設(shè)的圈套,本想用錢脅迫你爹去狀告湯玉,后來你爹輸了錢卻先偷跑了?!?/p>
他并不說是自己派人先捉了鄭大。
佑兒撇了撇嘴道:“他這人從來滑頭,料想是怕被人追債,躲起來了?!?/p>
“若你想救他,我倒是可以幫他了事?!彼无H試探問道。
大可不必,佑兒想也不想就拒絕道:“如今王同知已死,他再躲一陣子換了地方隱姓埋名,自然能好好過日子,可別叫他賴上你?!?/p>
宋轍不再多言,只說自己要去戶部尋李侍郎,要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李婆子在后頭聽了些話,再回來時就捂著嘴笑:“大人這是把姑娘放在心上了。”
宋轍這個年歲,不說是兒女雙全,但也早該歷經(jīng)人事了,可這些年下來,家里沒得長輩給他操持,瞧著他也沒得這些心思,可叫她和李伯心里掛心。
“您老可別拿我打趣,照這么多大人豈不是更把挼風(fēng)放在心上?”佑兒耳廓早已紅暈,好在有火光打掩護,并未叫人瞧了去。
李婆子瞧她這般,就只二人并未互通心意,這才打住了話頭。
心中失落一陣,回過味兒來,又想好在兩人整日相伴,總會有戳破窗戶紙那日。
宋轍今日來戶部也不止是找李侍郎,只是他怕佑兒真以為自己與李芫娘有什么,這才故意提了一嘴。
他只進了衙門,就被沈謙的長隨引了進去。
那長隨青松是個妙人,嘴巴出了名的碎,見著他就道:“宋主事可聽說了,出大事了呢,大理寺和都察院一邊死一人,就快年下了,這事人心惶惶。”
“聽說了,那二人先前還與我吃過幾次酒。”宋轍有些感懷道:“同日死去,倒是有些緣分?!?/p>
這種事了不興講緣分,青松張了張嘴,這話嘮也有接不上話的時候。
推門進去,沈謙免了他的禮,請他到跟前坐著說話。
“后頭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宋轍見他眼中疲憊,知這怕是又熬了一宿,單刀直入道:“先前高次輔找過下官,說依他的意思部堂不如借此事入閣,今后朝中好歹有個制衡。”
制衡?沈謙眼中意味不明,卻未打斷他的話。
“如今湯玉反正是死了,他雖從下頭搜不少錢財,但也孝敬出去不少,眼下就算抄家滅族也抹不平他的爛賬。不過……另死的同知也不是好的,但家底尚可與汝州首富劉家有些勾當(dāng),下官已拿了一個證人,若部堂首肯,必能讓他抄家,填補上秋稅的缺?!?/p>
沈謙知道宋轍這人,既然說稅銀的缺口能填上,必然那同知里頭的玄機不少。
當(dāng)即拍板道:“這事與戶部事務(wù)有些關(guān)聯(lián),本官這就入宮請旨主辦汝州案?!?/p>
宋轍跟著沈謙出門,告辭過后,轉(zhuǎn)角進了李侍郎的公房里。
沈謙諱莫如深看了里頭一眼,只見風(fēng)起葉動,似有黑影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