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兒推開房門時,才聽得宋轍如常道:“可帶傘了?”
“帶著了?!彼f話是眼睛往里頭窺了一眼,這倒是沒被瞧見。
門框緊閉,屋里又只剩他一人,清凈孤寂。
屋外夜雨,她看著檐下的燈籠,心思婉轉(zhuǎn)。
二更的棒子聲傳來,宋轍躺在床上難眠,若說是沒有想佑兒,那未免心太冷漠了些。
左右都是事,他抹了抹額頭,索性翻了個身似要將一切拋在腦后。
翌日大早,挼風(fēng)一身疲憊攜著風(fēng)塵仆仆回來,宋轍早已在前院公房,見他進(jìn)來,直起身讓他到身旁坐下。
“如何?”他雖心里有些成算,如今還是有些擔(dān)心結(jié)局并非他所想。
挼風(fēng)嘴角揚(yáng)起,壓低了聲:“成了,小的當(dāng)夜就到了玉京,第二日城門一開就直奔戶部,沈尚書看了大人的折子,當(dāng)下就要李侍郎蓋印撥糧,請都指揮使派兵,又派了兩名員外郎分別去了常平倉和漕運(yùn)衙門,算算腳程約莫下午就到了?!?/p>
宋轍提了許久的心,這才落地,又問:“可在戶部聽了別的事?”
挼風(fēng)喝了口茶,繼續(xù)說道:“小的在馬廄換馬時,聽說川陜、福建兩家清吏司這段時日都派了人進(jìn)京?!?/p>
這兩地都有沈氏親眷在,宋轍倒是不意外這個,隱隱有些緊張問道:“沈尚書看到我的折子可意外?”
挼風(fēng)搖頭:“沈尚書不是向來喜怒不形于色?況一直板著臉,小的也不敢多看?!?/p>
這倒也是,宋轍淡笑了笑,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半靠著椅子,這是自大雨后第一次覺著困,不過閉上眼片刻呼吸,就已沉沉睡去。
挼風(fēng)亦是累得緊,見他睡去便悄聲退下,自去屋里補(bǔ)覺。
這陣子挼風(fēng)不在,都是佑兒去前院去送飯菜,今日亦是如此。
進(jìn)了公房卻見宋轍斜靠在太師椅上睡覺,一只腳還搭在了扶手上,看著甚是滑稽。
佑兒擺好菜,上前輕喚道:“大人,大人,該用午飯了?!?/p>
“唔?!彼无H睡眼惺忪,待到看清來人模樣,才意識到自己如今這般不成體統(tǒng)的姿態(tài)。
可他僵硬身軀許久,越是想挪正,越是發(fā)覺渾身發(fā)麻。
“大人小心!”佑兒怕他摔下,忙上前去將他扶著,豈料宋轍整個人趴在佑兒身上,兩人就這般一撲一倒躺在地上。
兩人靠的近,似乎連彼此的心跳都能聽清,佑兒初次同男子貼的這般親近,臊得臉上頓生緋紅。
對上佑兒含羞帶惱的雙眸,宋轍分明瞧見了秋水盈盈里藏著的自己。隔著薄衫,還能感受到她的柔軟。
呼吸之間,宋轍覺著自己的心跳得愈發(fā)強(qiáng)烈,定然是這陣子徹夜難眠出了毛病。
定然如此……
宋轍不敢再壓著他,雙手撐地側(cè)過身去,沉聲道:“對不住?!?/p>
兩人之間總算分開,佑兒也忙起身理好衣衫,起身退了半步,甕聲甕氣:“大人快用飯吧,奴婢告退?!?/p>
她離去的背影像振翅飛鳥,青綠的長裙隨著她的腳步泛起漣漪,好似初見那日靈動雀躍,宋轍看得愣了許久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