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他審視的目光,宋轍卻坦然自若介紹起了佑兒:“這是我娘子陳氏,不怕馮老板笑話,若非我娘子家境殷實,我哪有機會接手家中幾個鋪子?!?/p>
“沈賢弟說笑了。”馮席一改神色,請他二人坐下說話。
萊州沈家盤根錯節(jié),沈老太爺年少風(fēng)流,去了五房姨娘,光是兒子就生了八個,幸而家大業(yè)大,可輪到真沈彥這個二房庶子頭上已是不多。
沈家人口眾多,隔房親戚尚且生分,更何況是外姓人,況且他與那沈彥相逢微時,自然是聽過不少沈家的事。
“前陣子才與你四叔做了筆買賣,不曾想眼下你又尋到我?!瘪T席笑道。
宋轍眉頭緊鎖,不可置信道:“馮老板確定是我四叔?他倒是有些年起不來身了。”
若非如此,這米行的生意也輪不到姨娘生的二房頭上。
馮席聽得他辯駁,不怒反笑:“原來如此,是我記混淆了?!?/p>
說罷又將目光挪到佑兒身上,道:“陳記的生意如今做得愈發(fā)大,夫人怎么不說要娘家?guī)鸵r沈老板一二?”
這幾日空閑時,宋轍都在給佑兒介紹沈家的情況,如今聽馮席問,佑兒自然是不怯:“馮老板有所不知,我娘家和他好不對付!”
說到委屈處,眼角還泛起水珠:“當(dāng)初嫁給他,哪里曉得……是如今這般日子?!?/p>
宋轍臉上掛不住,冷聲質(zhì)問道:“你這是何意!在馮老板面前胡說什么!”
就像未聽到宋轍的話,馮席饒有興致等著佑兒繼續(xù)說下去。
這倒是沒如他的愿,佑兒端茶聞香,又拂了拂沫子,有模有樣品了口茶,淺笑道:“明前的廬山云霧,馮老板破費了?!?/p>
陳家是做茶生意起家的,既是發(fā)達(dá)了,也沒丟掉這本行。
馮席眼中暗藏的陰郁神色消散,垂下眼眸,舉杯道:“不愧是陳家娘子,這茶的確是明前出來的?!?/p>
宋轍嘴角掛著淺笑,亦細(xì)細(xì)品了口茶,道:"馮老板做事謹(jǐn)慎。"
氣氛融洽了些,馮席這才主動說起了生意之事。
"有句話我就賣個老,提醒沈老板一句,看沈老板還年輕,這生意上的彎彎繞繞,還是要多學(xué)學(xué)的。"馮席眼里雖有告誡之意,可這到底是少了些防備。
宋轍慚愧道:"多謝馮老板賜教,想必我家中那些事,外頭也有在傳。我經(jīng)手生意純粹是意外,而今稍稍步入正軌,就出了內(nèi)賊的笑話,若不是毫無辦法,也不會求到馮老板這里。"
他這話說的誠懇,馮席幾經(jīng)試探調(diào)查,自然是信了他。
"沈賢弟年少有為,何愁事情解決不了?"馮席這話就是應(yīng)允了這單買賣:"只是這生意歸生意,旁的事就莫要多探究,我既然將貨賣給你,自然這貨就是干干凈凈的。"
"是,這點子道理我自然明白。"宋轍忙應(yīng)道:"不知現(xiàn)下可看看,畢竟是兩萬石糧,我頭次做這么大筆的生意,還請馮老板見諒。"
馮席睨了他一眼,笑道:"沈賢弟還是太年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