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自然是說如何安排這些銀子了。
弘德看了眼宋轍,搖頭道:“深更半夜,不必讓他折騰。宋卿帶回來的銀子,一百萬兩放進(jìn)國庫,三十萬兩剝?nèi)ケ砍渥鬈娦?,二十萬兩送去內(nèi)庫,剩余五十萬兩留到正月十五后賑災(zāi)用?!?/p>
宋轍腦中皆是回玉京路上看到的災(zāi)民,五十萬兩根本不夠。
而弘德之所以還要將這筆錢留到正月十五才用,自然是想著不少災(zāi)民都是想著過了年回家中看看,萬一雪停了還能及時修繕房屋,以備春耕。
而到那時留在玉京的,大抵都是真正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若是沈謙在自然是要據(jù)理力爭的,宋轍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低頭不語。
“宋卿以為如何?”弘德問道。
宋轍略一沉凝,便道:“皇上所言甚是,國庫這些年花費頗多,若不留存些,怕會影響國本。”
這話是說到弘德心坎上了,他低聲笑了笑:“的確如此,朕不止要為眼下打算,還要為今后打算?!?/p>
見宋轍躬身候著,弘德問道:“都察院這陣子查官糧的事,可有何進(jìn)展?”
“此事不敢瞞皇上,臣查到一些線索,怕是與漕運衙門有關(guān),禮部侍郎林琛也有些牽扯?!?/p>
其實都察院什么事都瞞不了弘德,他甚至還比宋轍還早知道一些陰私,只是平日里不到關(guān)鍵之時,并不會主動去計較。
兔子養(yǎng)肥了再宰,才是最有滋味的。
“既然你心里有成算,朕便等著你的交代?!?/p>
待到宋轍從宮里出來,已是三更天了。
他本想趕回家中,可此時未免吵著佑兒,思來想去便克制自己的心切,先回了都察院。
今年雪災(zāi)的緣故,朝廷并未封印。待到上值時辰,來往御史見著宋轍的公房打開,皆是詫異,走近一瞧見人坐在里頭,都是膽戰(zhàn)心驚。
哪有上峰剛公干回來就到衙門來的,尤其是他手上還沾了幾十條人命。
宋轍招來了司務(wù)廳的人,將這段時日的文書都檢驗勘合過后,才吩咐道:“這些派發(fā)下去,讓各位御史重新梳理,再讓人去吏部,把今歲的考核取來。早些做完差事,年三十起到初五,各廳各司便可輪著來衙門?!?/p>
他這人與人交際,永遠(yuǎn)是恰到好處的疏離,溫潤有禮又有幾分隱忍克制。
下屬聽了自然歡喜,本以為今年是休息不成了,如今聽了宋轍的安排,高高興興領(lǐng)了命。
待到宋轍回府已是酉時,佑兒早得了信在倒座房等著他,聽到叩門的動靜,忙起身看去。
果然見是宋轍與挼風(fēng)二人,幾月不見挼風(fēng)拔了身高,如今兩人竟差不多高。
佑兒歡喜道:“夫君可算回來了!”
當(dāng)著眾人的面,宋轍雙頰微紅,風(fēng)雪沾到了他的羽睫與發(fā)絲,晶瑩剔透似畫中謫仙。
他的手從大氅里伸出,拉著佑兒道:“已是做母親的人了,怎么還這般跳脫?!?/p>
他話里并沒有怪罪的意思,不過是為自己的害羞遮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