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歲之后,京都喧鬧了一陣子,承安侯府喪氣了一陣子,徐靈君自祠堂敗露,跌落池中,整個人渾渾噩噩,什么都記不起。
便連說話也是顛三倒四。
更不要提她對于過往種種,全部忘了個干凈。
請了無數(shù)個大夫,只說,她是大受刺激,傷了心脈,能活著已是奇跡,若要她繼續(xù)活下去,便需要精細的養(yǎng)護著。
驚蟄那日,卿歡見了嫡姐。
如今嫡姐被承安侯趕了出去,在城中一處偏僻的小院內(nèi),無拘無束的生活著。
果真如大夫所說,她正在院中玩著泥巴,弄得渾身臟兮兮的,卻如孩童,將泥巴丟到了茯苓身上。
茯苓抹了把淚,“大姑娘,你這樣要到何時?。俊?/p>
徐靈君癡癡地笑,“你過來跟我一起玩啊,茯苓姐姐,以后等我長大嫁人,就不能這么放肆了,母親會打我手心的。”
聞言,卿歡皺了皺眉,不知嫡姐是真的瘋了,記憶倒退回到八九歲,還是假裝的。
不多時,有人走到嫡姐身后,往她身上披了件大氅,拿著帕子細心地給她擦拭臉上污泥。
“時辰到了,該去洗漱用膳了,等用了膳,我教你寫字?!?/p>
蕭凌像是在教一個孩子,語氣溫柔。
他護著徐靈君去了膳堂,再回來,同徐卿歡拱手。
“側(cè)夫人,如今的靈君已經(jīng)失了心智,我知道她以前做過很多錯事,側(cè)夫人能不能給她一次機會。”
卿歡卻問,“那你呢?你以后就要這般照顧嫡姐一輩子?若她永遠不恢復(fù)?!?/p>
他嘴角,勾起很淺的笑,“或許吧,她現(xiàn)在需要人照顧,那日我將她從池水中救出,她就認定我,我若不在,她會哭鬧?!?/p>
人若是真的癡傻了,也便罷了。
卿歡也不準備跟嫡姐計較了,她報以一笑,“那就勞煩蕭將軍,好生照顧嫡姐了?!?/p>
只是他這樣,卻是對不起自己的雙親。
徐靈君被休,宗族里盡皆知曉,但無人透露,只說和離,且絕不往外吐露緣由。
那些宗族長輩家中亦有兒女,為了兒女的前程,這件事他們咬死了牙關(guān)也要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