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為,自己這個副會長不過是個掛名虛職,可當他走入昔日陳墨的辦公室時,便對著案頭如山的文件瞪圓了眼……
先不說堆成小山的《武館開設區(qū)域審核表》《武者糾紛調解申請書》需要批閱,單是每日接連不斷的瑣事便足以讓人頭大:
張家新武館開在李家武館斜對角,兩家人為“風水犯沖”要約架;
吳家公子嘲諷陳家公子修煉的《鶴型拳》是“花拳繡腿”,雙方約戰(zhàn)演武場;
王家護院醉酒后,竟在徐家鎮(zhèn)宅石獅子上撒了泡尿,兩家扛著兵器堵了協(xié)會正門……
樁樁件件,俱是雞毛蒜皮的江湖恩怨,卻像無數(shù)根細針扎進他的太陽穴。
溫羽凡捏碎第三支碳水筆時,終于明白陳墨擔負著何等的重任……這哪里是武道協(xié)會副會長,簡直是人民公仆?。?/p>
窗外傳來演武場的喧嘩,某個青年的怒吼混著兵器相擊聲飄進來:“你敢說我家傳刀法是假的?!”
溫羽凡望著袖口新沾的墨漬,忽然長嘆一聲:“那人是怎么做到每日還有閑情逸致烹茶撫琴的?!?/p>
好在這段日子里,霞姐始終不離不棄地陪在溫羽凡身邊,幫他料理了許多瑣碎事務。
京城六月的蟬鳴如沸,暑氣裹著槐花香漫進窗欞。
兩人在協(xié)會辦公室里相對而坐,霞姐遞來的酸梅湯盛在青瓷碗里,碗沿凝著細密的水珠。
她指尖沾著卷宗上的墨香,替他分揀著《武館擾民投訴單》和《兵器管制條例修訂意見》。
偶爾抬頭時,他看見她碎發(fā)粘在汗?jié)竦聂W角。
情感在日復一日的并肩中悄然發(fā)酵。
某個暴雨傾盆的午后,溫羽凡望著她被雨水打濕的衣襟,忽然鬼使神差地開口:“搬來我房里吧,省得你每日來回跑?!?/p>
話音未落,清脆的耳光聲混著驚雷炸響。
霞姐猛地抬頭,丹蔻險些劃破他的衣襟,發(fā)間的茉莉香與雨腥味撲面而來:“下賤!”
溫羽凡捂著臉退后半步,望著她氣沖沖離去的背影,只覺鼻梁發(fā)酸……
不是因為疼,是實在搞不懂這女人忽冷忽熱的心思。
他望著她消失在垂花門后的背影,指尖還縈繞著她發(fā)梢掠過的觸感。
窗外的雨簾如幕,將京城的飛檐斗拱澆成朦朧的水墨畫。
江湖恩怨能一刀斬斷,可情字這東西,卻像團亂麻,越理越纏人。
他摸著發(fā)燙的臉頰苦笑:“女人啊……比六月的天還善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