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懋朝心想,就怕這個病秧子弱不禁風(fēng),他都沒敢使勁,結(jié)果還是弄傷她了,這怎么搞的,小叔叔那么精壯一個人,她能受得了?想到這里,他不自然地咳嗽了聲。
聽見且惠說:“不要緊,你喜歡拿著就拿著吧?!?/p>
她不明白,這公子哥兒怎么找上她的麻煩了,像和她過不去似的。
明明已經(jīng)很讓著他了呀。
徐懋朝扶著車子,和她并排走著。
他說:“我上次回去找畢業(yè)照了,你說我們是同學(xué),我沒看見你,騙我的吧。”
且惠深吸了口氣,“我沒畢業(yè)就轉(zhuǎn)學(xué)了,當(dāng)然看不見?!?/p>
他又問:“你這么喜歡待在這里,暑假也不回家嗎?”
“過兩天要去實(shí)習(xí)了?!?/p>
“哦。”
沈宗良就是這個時候下車的。
他從另一條路進(jìn)來,看見兩個年紀(jì)差不多的青年人,說著話走過來。
兩個人說笑著,從綠蔭底下走到了落日斜暉里。
沈宗良站在那兒,無意識地皺緊了眉頭。
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也清楚且惠不可能跟徐懋朝有什么。
但他就是感到心痛,一種前所未有的,軟弱而無助的心痛。
他在這副場景里,仿佛看見了將來且惠戀愛結(jié)婚的預(yù)演,她這么聰明可愛,無論嫁給什么人,都會得到她丈夫的珍愛。而他這個大她許多的中年人,或許只是時間塵埃里的一粒沙,注定湮沒在歲月史詩中。
相差過大的年紀(jì)始終是他跨不過的一道坎。
沈宗良懷著這樣自餒的情緒,深深地吸了口氣,快步走過了臺階。
等到且惠回來,裝作還是剛見她的樣子。
“小惠,讓我看看?!彼谀前腰S楊木圈椅上,慢條斯理地問她說:“你又撿了什么回來?”
且惠有時在胡同里亂逛,買些新奇東西。
上一次不知道從哪兒摘了朵蒲公英,兩只手捏著藏在背后,他一跟她說話,猝不及防地拿出來對著他吹了一口,弄得他半天睜不開眼睛,她還站在旁邊笑。
幾天沒見他了,且惠還真有點(diǎn)想。
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把竹筐放在桌子上,急急地走了兩步,張開腿,抱著他的脖子,小朋友一樣坐在了他身上。
且惠的背軟塌下去,在他身上拱成一座小橋,臉緊緊貼著他。
她也不說想他,就事論事地回答問題,“這不是撿的,是買的金爺爺?shù)?,他年紀(jì)大了不容易,我想給他錢,他又不要,就時常買他一點(diǎn)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