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惠還是沒個好臉色,指了指面,“做什么呀,我都做好了,你吃?!?/p>
“吃啊,我現(xiàn)在就吃。”沈宗良幾乎是趕著從床上蹦下來,“端到外面去吃?!?/p>
她跟在他身后,像一只亦步亦趨的小兔子。
回身關門的時候,且惠忍不住從鼻子里哼出一聲笑。
這個人是什么瘋掉的。
且惠也坐回了桌邊,低頭吃著自己的那一碗。對面,沈宗良趁喝水看了她一眼,小心地說:“等晚一點,你的行李箱會拿過來?!?/p>
她哦了聲,默默吃著面,沒有多說什么。
就這么個反應,也夠沈宗良高興的了。
小惠還是那個溫柔乖巧的小惠,她沒有要走。
也許她是因為衣服穿不了?管她呢,人還在這里就好。
且惠吃完,把筷子放下,她想走動走動,消化一下。
但走到哪兒都能看見沈宗良,他總是冷不丁從她身后冒出來。
二十分鐘前,她注意到矮柜上的一個淺黃地洋彩葫蘆瓶,欣賞了很久,還是忍不住拿起來看了看它的底,上面刻著官窯的青花篆刻——“大清乾隆年制”。
沈宗良端著杯茶說:“這上面是萬壽連延圖,你看它的轉筆”
“我不看。”且惠賭著氣,干脆地打斷他,“我不喜歡看。”
他這會兒又像一個情緒穩(wěn)定、事事包容的父親了。
沈宗良點頭,“好好好,不喜歡我們就不看了。那個,書房里面還有幾幅畫”
且惠也照樣拒絕:“你的畫太高雅了,我看不懂。”
說完,她就自己坐到了沙發(fā)上,睬也不睬他。
沈宗良看了會兒她那副鉆牛角尖的樣子,無奈地抬了抬唇角。末了,識相地進了書房處理工作,不再礙她眼了。
等他走了,且惠就到了露臺上,彎著腰去辨認那些植物。根翠葉繁的散尾葵,長勢正好的龜背竹,旁邊角落里堆著蟹爪蘭,掩映在琴葉榕的樹蔭里。
她對這個搭配感到十分眼熟,像見了一道久違的排列組合,是在哪里見過呢?
且惠往后退了兩步,隔了一段距離去看它們,閉上眼,轉了轉頭。
腦子里晃出一幀不相干的畫面,是她站在照滿月光里的院子里,看著樓上的空房間發(fā)呆。
再低頭,那院子的窗戶下就原樣擺著這些,連位置都沒變。
因為蟹爪蘭怕曬,且惠總是把它挪到琴葉榕的葉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