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四章 若眼前有山（第1頁）

月華透過層層迭迭的竹葉，躍動著的柔光劃過他雪白的道袍，吹起額角的側(cè)發(fā)，他深藍色的眼眸看似冰冷，實則凝聚著化不開的霧氣，純真哀婉。

他的眼神是那么復雜又干凈，那么深情又抗拒。

終于領悟到這即視感是什么，在意識到之前我已經(jīng)笑著開了口：

“你看我的表情怎么像一只被人類打過的小狗。”

“千雪先……”

他看著我呢喃，又猛地住了口，眼中濃霧更甚，他咬著唇低下頭，淺紅的唇被他咬得蒼白，清潤的嗓音顫抖：“你為什么要穿成這樣。”

“我一直都這么穿啊?！蔽曳路饹]有意識到他的動搖一般，這么看著他，突然好像一百年的光陰都無所謂了，因為此時此刻，我看著他，好像有點移不開眼。

明明自己應該很恨他，但那些恨的來源歸根究底全來自于既定的劇情，來自于被他斬殺的恐懼。

事到如今他成了神，我還活著。能解釋的最簡單最直白的理由就是――他不想殺我。

我緩緩走到他的面前。

現(xiàn)在的他是三界神尊而我只是一個廢人，一覺醒來我和他的立場就完全對掉。

“你長大了啊?！?/p>

只是一句發(fā)自肺腑的簡單嘆息，我現(xiàn)在的心情就像作弊來到終點的游戲玩家。雖然沒有經(jīng)歷那些驚心動魄的大冒險，卻還是對這輕易得來的圓滿結(jié)局樂在其中。

接下來我可以去游山玩水，可以自由自在，可以普通地活著，沒有被主角殺掉的反派至此退出歷史舞臺隱居于山林，再也不會成為百姓口中聞風喪膽的那個誰――

――

怎么可能。

既然我還活著，自然還有要做的事。

――

“真的是千雪先生？”陸星燦的眸子瞬間睜大了，臉上也有了些微血色。

沒有記憶的我自然而然問心無愧地回答道：“就現(xiàn)在的我而言，是的?！?/p>

無論他口中的我即將成為誰，集現(xiàn)實主義和自我中心為一體的雀萬寒，目前就是云竹書院的教書先生，是陸星燦的教書老師，僅此而已。所以無論這一百年經(jīng)歷了多少恩恩怨怨都與現(xiàn)在的我們無關――

只要我這么認為，我就應該還是安全的。

他抬起頭，深藍的眸子漾進月光，倒真回了幾分他從前的模樣，“那我……星燦在先生眼里是？”

“我的學生。”

“只是學生？”

“嗯?！?/p>

我笑著抬手想摸他的頭頂，又猛然訝異自己怎么會這么自然地有這種想法，于是手頓在空中。被一雙微涼的手握住。

我看著他緩緩拉著我的手貼到了他的臉頰上，薄霧凝成了雨在他眸中淅淅瀝瀝，連目光都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