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說啊,我被開除那只能說明一件事,再野雞的大學(xué)也有門檻,不是什么酒囊飯袋都收的,更不是見了錢就眼開,以后少詆毀人家?!?/p>
他說話的語氣拿捏的很像,沈宗良那種不可一世的傲勁兒,和講話時五六分的詼諧,剛剛好。
大家哄笑成一團的時候,且惠也低頭抿了下唇,這很像他。
但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生她的氣到哪個地步了,身體受了什么程度的傷,這二者都在心里盤桓不去。
吃完飯,且惠被陳云賡單獨叫住。
她沒推辭,趁著夜色好,扶著陳老去園子里走一走。
園中草木茂盛,即便在隆冬也滿眼青綠,點綴著一院的星光。
陳云賡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一晚上了,我看你都心不在焉的,怎么了?”
且惠自然不敢說實話。
她半真半假地問:“有一樁疑難雜癥,爺爺。我好像走在一條越來越黑的路上,盡頭在哪兒我看不到,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陳云賡笑了笑,“你爺爺給我當(dāng)秘書的時候,寫過一篇社論很有名。里面有一句話,剛好可以講給你聽?!?/p>
且惠扶著他在水亭里坐下,“什么呀?”
陳云賡說:“他說,其實終點在哪里,路會走成什么樣,并不是那么重要,完全不必提前預(yù)設(shè)困境,因為走下去你一定會知道的。只要是自己選的路,就不必后悔?!?/p>
她點頭,小聲復(fù)述了一遍,“是自己選的,就不要后悔?!?/p>
說完,且惠展顏朝陳云賡笑了,“謝謝爺爺?!?/p>
陳云賡嗯了聲,“不早了,讓司機送你回去。”
“好啊。”且惠快速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正好幼圓先回去了?!?/p>
她隨元伯穿過那道空廊,看見唐納言站在栓馬柱前抽煙。
且惠想了想,對元伯說:“不用派司機送我了,太麻煩了,我坐納言哥的車?!?/p>
大門口的唐納言聽見她這么說,愣了一下。
這丫頭怎么親近上他了?是有什么目的吧。
但且惠客氣地詢問:“納言哥,你能送我回去嗎?”
他踩滅了煙,“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上來吧。”
她說聲謝謝,彎腰坐在了后座上。
唐納言扶著車門想了想,還是坐上了副駕駛。
他這么做,完全是為了避嫌,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沒辦法,老沈太看重這個小姑娘,可以說是毫無原則地寵,寵得沒一點譜兒了。人家把他轟出來,他還照著一日三餐讓隋姨去送藥送點心,電話也沒少打。連周覆都無奈地說,噓寒問暖到這種程度的話,不如直接用八抬大轎抬回來算了,是要累死誰啊。
唐納言考慮了一下,要是被他知道鐘且惠和自己一起下了山,而且就坐在他的手邊,沒多遠的距離,說不定會引火燒身,他不能留下這點禍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