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錯了,自己看錯人了,這家伙絕對不是青縣的那個了得修行者。
不過是一介略有奇怪的凡夫俗子而已。
真是浪費(fèi)時間。
老和尚雙手合十,微微頷首,語氣依舊溫和,卻已不復(fù)初時的熱切與同道相詢的親近,只余下對一位陌生俗家的疏離客氣:
“阿彌陀佛。是貧僧唐突了。施主坦率,倒是難得。失禮了。”
說完,便徑直而去。
全然沒有再理會一下杜鳶的想法。
這讓看著他的杜鳶想起了城門口遇到的那個道人。
明明一個是道人,一個是僧人。但二者就是十分相似。
只不過。一個是直接露在表面,一個是暗暗藏在里面。
待到僧人離去,突然又一個聲音在杜鳶身后響起。
“那老和尚這么大歲數(shù),看來真的是癡活了??嘈薹鸱ǘ嗄?,卻只知道一個假大空的浮于表面?!?/p>
這聲音來得突兀,語帶譏誚,卻字字清晰。杜鳶聞聲轉(zhuǎn)頭望去。
只見不遠(yuǎn)處,一位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正施施然朝他走來。
那公子約莫二十出頭,面如冠玉,眉目飛揚(yáng),唇角噙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手中一柄描金折扇隨意把玩著,端的是風(fēng)流倜儻,貴氣逼人。
緩步走近的同時,他還說著:
“在那老和尚眼里啊,‘明心見性’四字之解,不過是經(jīng)卷上枯坐出的妄念——定要是什么‘照見本性、覺悟真如’的玄虛大話才夠格??赡闳魡査螢楸拘??何為真如?”
華服公子手中折扇一開一合,大笑道:
“呵,他自個兒怕也如墜云霧,空空如也?!?/p>
繼續(xù)向前的華服公子步履從容,目光卻始終落在杜鳶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一絲奇異的興趣。
站定之后,他又笑道:
“而你不同,你這佛法修為端的是高深。竟借那念珠入手時的溫涼之變,于無聲處作驚雷。將‘諸行無?!闹粮叻ㄏ啵堇[得如此不著痕跡,卻又直指核心!”
他微微傾身,折扇虛點(diǎn)杜鳶方才握過念珠的手,語氣帶著一絲惋惜:
“只可惜閣下高得過了頭!那老和尚一個只會在皮相上打轉(zhuǎn)、心性淺薄如紙的俗物,又怎能聽得出,你這輕描淡寫間,道破的正是佛法第一義諦——‘無?!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