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被釋放的黑奴們就被正缺少勞動力的另一方給帶走了,對這些失去生活資料的黑奴來說,他們付出的勞動與得回的報酬依然不相等,只是從一個坑跳到了另一個似乎是墊了一層稻草的坑里。
“而現(xiàn)在的女性解放,就是沒有給女性準備合適的環(huán)境。而要解放她們的人,需要的不是她們的勞動力,而是借口。男權不好碰,就先從女權開口。想要試驗西方的社會制度在這里是不是行的通,就先拿女權試水。這些女性在離開家庭后越悲慘,引起的社會轟動效應越大,這些在背后看的人才越滿意?!?/p>
施無為在話題跑到美國黑奴運動時就閉嘴了。
因為他雖然會英語,也讀過許多美國與英國的著作,不管是小說類的還是社科類的,他都讀過不少。
但他沒有去過美國,他對那個大洋彼岸的國家所有的了解都只是紙上的。
紙上得來,終覺淺。
所以他不敢開口。不了解的事,不能發(fā)言。
而且他也沒辦法將發(fā)生在他身邊的婦女解放運動和美國的黑奴運動聯(lián)系到一起,他無法發(fā)出跟楊玉燕一樣的共情。
楊玉燕提起美國黑奴運動時,他在腦海里轉了一下才想起確實讀過這樣的書,但他只是讀了一下就放下了。她又提起南北戰(zhàn)場,他也是記得有這回事。但讓他在瞬間將南北戰(zhàn)爭與黑奴解放運動和這邊的婦女解放串起來,他就做不到了。
這在課堂討論中是很少發(fā)生的,他幾乎沒遇上過。
他開始回憶,以前代教授也沒少說外國的事,他留學時的事,可是為什么代教授說的時候他就可以理解,楊玉燕說的時候他就無法理解呢?
這肯定不是楊玉燕說的不對。
楊玉蟬也是思考了一下才接上弦,跟上楊玉燕的思路,可跟上了以后,她也無法反駁,反而覺得楊玉燕說的很有道理。
雖然她也不覺得將黑奴運動跟自己國家的婦女解放是一回事,但這不妨礙她理解楊玉燕的意思。
她只是嘆了一聲說:“你說的太偏激了。我覺得……那些拿婚姻自由、戀愛自由來發(fā)聲,想要打破舊秩序封鎖的人是有的,但他們不會像你說的那樣是故意讓女子去犧牲性命?!?/p>
楊玉燕:“可事實就是如此。他們要是在報紙上吵起來,就總是拿女性的故事來吸引眼球。支持女性走出家門的就說新思潮,女性應該走出家門接受教育,應該掌握自己的命運,然后就舉一個守舊的女性死了的事來證明守舊是多么殘害人性的例子;而另一邊反對的,就舉一個相反的例子。在他們的例子里,做為例子的女性的命運都是悲慘的。”
因為人們愛看這個,所以他們就出產這個。
女性只是吸引眼球的工具,她們的悲慘故事是最受人歡迎的東西。
楊玉燕:“他們認為女性在這其中的犧牲是可以接受的犧牲?!狈凑赖牟皇撬麄?。
到了晚上,蘇純鈞回來了,馬上也被拉到這場討論中。
他笑著問楊玉燕:“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在中西方兩個故事里,起決定作用的不同點在哪里?”
楊玉燕說了一天的話,口干舌燥的同時,思維也被大大的激活了。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活躍的思想因子,讓她有說不完的話。
她說:“我覺得,西方的文明進程中,男女都是奴隸,在奴隸主的眼中,他們并沒很明確的性別區(qū)分,也沒有明顯的性別分工。而在中國古代,只有男性是奴隸,而女性不是奴隸。她們是奴隸的奴隸,是工具?!?/p>
所以,《水滸》中對潘金蓮等女性角色的描述,其實是對奴隸的描述。奴隸是不可以背叛主人的,當然更不能逃走。奴隸也不必有自己的思想,只要聽從主人的命令就可以了。
而在《安娜》中,女主角安娜卡列尼娜已經是一個人了,所以她在生命權與人身權上,與丈夫有著一定的平等關系。雖然她的嫁妝由丈夫或其他的男性親戚去支配,她沒有財產權,但丈夫也沒有掌握她的生命權。
蘇純鈞點頭:“我贊同你說的。這其實也跟西方國家的神權政權有關。他們的神權是大于君權的?!边B君王任免都要看神的面色,土地、財產,人民的生命,當然神權也是要插一手的。
而在中國這一點就不存在了,君權高于一切。而君權下放的結果,就是父權與夫權的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