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府城也常聽人談?wù)撧r(nóng)事,對產(chǎn)量心里大致有數(shù):“以往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好年景,咱們村最好的地,一畝也就打上一百五十斤頂天了。今年這麥子……”她頓了頓,看著眼前這片深綠如潑墨、莖稈粗壯分蘗眾多的景象,把心里的預(yù)估往上提了提,“看這長勢,娘估摸著……或許能有一百五十斤?”她說得有些遲疑,這已經(jīng)是她能想象的最好結(jié)果了。
“不止!”林硯立刻搖頭,小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篤定,他伸出兩根短短的手指,比劃給母親看,“最少最少,也得兩石(240斤))!”
他這驚人的數(shù)字一出口,蘇婉貞倒吸一口涼氣,眼睛都睜大了:“兩……兩石?!硯兒,這話可不能亂說!”這產(chǎn)量,簡直是聞所未聞!
林硯卻顯得很平靜,他拍了拍小手上的泥土,仿佛在陳述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娘,您信我。這地里的麥子,不一樣?!彼麤]有解釋怎么個不一樣法,但那雙清澈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超越年齡的、近乎洞察的自信。
他心里清楚,雖然這批麥種在播種時他還沒有穿越過來,但開春后那場看似“挽救”的行動(實則是氣運合并),早已將它們引向了最優(yōu)的生長路徑,每一株都在向著其基因潛力的極限進發(fā)。
想想后世那些試驗田,得多少專家圍著轉(zhuǎn),什么精耕細作、上等肥料、連土里的酸咸都得調(diào)得剛剛好,開發(fā)的種子才勉強摸到八百到一千五百斤的邊兒。
到了他這兒?
根本不用什么專家來精耕細作,五谷豐登的能力直接把產(chǎn)量拉滿,也就這批種子不行,一窩種子的出芽率才50~60,而且長出來的禾苗強弱不一,底子太差了,影響收成了。
后面種子優(yōu)中選優(yōu),每年迭代,產(chǎn)量會逐年向上增長的。
但這些還要很長的時間來實現(xiàn),林硯現(xiàn)在還沒法說,到時用成績來說話。
所以說兩石,已是保守估計了。
林硯仰起小臉,烏溜溜的眼睛里閃爍著超越年齡的篤定光芒,“娘,等這批小麥下來選出優(yōu)良種子后,按我的方法去種,水肥到位的情況下,產(chǎn)出會更高。我敢說,一畝地打上三石(約360斤),也是有可能的?!?/p>
他清脆的童音在空曠的田埂上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蘇婉貞低頭看著兒子,柳葉眉下的震驚幾乎凝固在臉上。
三石!這孩子竟敢說三石!
林硯感受到母親的震撼和難以置信,他伸出小手,輕輕拍了拍母親放在膝上的手背,那動作帶著一種安撫的意味,與他小小的年紀形成奇異的反差。
“娘,您看,”他指著眼前一株格外粗壯、分蘗極多的麥苗,“它扎得深,吃得飽,所以才有勁兒長這么壯!”。
她順著兒子的小手看去,那株被他點名的麥苗在暮色中依舊挺拔油綠,仿佛蘊含著無窮的生命力。
那分蘗(niè),從主莖根部密密麻麻地鉆出七八個壯實的“兄弟”,每一根都精神抖擻地向上伸展著,葉片寬厚,葉脈清晰有力。
“娘,您看這麥苗的間距,”林硯用小手指了指壟溝之間略顯寬裕的空地,“留得有點太寬了!可以往密里挪挪,一畝地至少能多種上三成苗!”
他頓了頓,又指向田里一行行麥苗:“您再瞧瞧,這一壟壟的苗,是不是稀的稀、密的密,看著不勻稱?這就是種子的成色不夠好,發(fā)芽率不高,造成禾苗數(shù)量有差異”。
林硯一一解釋,“還有啊,這茬小麥去年種時,已干旱,再加上肥料上的不及時,這些都對小麥的產(chǎn)量有影響?!?/p>
他仰起小臉,烏溜溜的眼睛看著母親,拋出一個帶著希望的反問:“可娘您想想,要是咱們用好種子、種密實點、水給足、肥喂飽,那這麥子的收成,是不是有可能收獲三石?”
蘇婉貞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泥土和青苗氣息的空氣,她反手握住兒子的小手,沒有再追問,只是看著兒子:“好,娘等著看,是不是真有三石?!?/p>
林硯咧嘴笑了,露出一排小白牙:“嗯!肯定能!”他拉起母親的手,“娘,天快黑了,咱們回家吧!阿滿該找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