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帝妃夜話思愛女（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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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葉英便帶著芳明一道出了門，說是受人之邀去造訪一位故人，阿云是不知道他有什么故人，不過也沒多問，只是換了官服去了御史臺。

因為“鬼新娘”鬧出的事兒，御史臺這些日子也是人心渙散，絲毫沒有之前的紀(jì)律可言，幾個御使三三兩兩湊在一塊說話，看到她來都不約而同的斜了眼睛，竊竊私語。

大概都覺著她傻了吧，這種時候居然跑去給李林甫表忠心，那不是等著去陪葬嗎？都說惠妃娘娘這個侄子一點兒不像武家人，死腦筋轉(zhuǎn)不過彎，看來是所言非虛。

阿云一眼就把他們的反應(yīng)收入眼底，只覺得好笑。

李林甫這次危機(jī)是怎么度過的她是不清楚，但她清楚的是，這個人非但不會這么快就倒下，反而會越爬越高，甚至坐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而這些自作聰明的御使，反而因為他們最大的優(yōu)點——見風(fēng)使舵，失去了一個極好的機(jī)會?？梢娪械臅r候，隨大流非但不對，反而錯的離譜。

阿云站到一邊閉目養(yǎng)神，冷不防耳邊傳來一聲刻意的嘲笑：“武御使，這么一大早就來了，病都好全了？”

她抬眸去看，卻并不認(rèn)得這個說話的人，只是看他的樣子，似乎不過一個主簿，于是抿抿嘴，懶得搭理，一轉(zhuǎn)眼，就看到他們一群人圍在中間如眾星拱月般的陳御使，一時間有些錯愕。

陳御使倒是一貫的圓滑世故，上來跟她打招呼，只是言語間透露著一股子志得意滿的跋扈：“六郎啊，昨個兒為兄接到吏部的任命，說中丞另有要務(wù)，叫為兄接管御史臺事務(wù)，為兄想著，六郎年紀(jì)輕輕的，本來是官運亨通，何必跟著過氣的人，不如……”他說到這里故意停了下來，似乎在等著她的回答。

陳御使之前是視“武聆泉”為對手，所以想坑害他一把，沒想到吏部這么快就表了態(tài)，他一顆心放下來的同時，又在算計拉攏“武聆泉”，這般也可以在惠妃那里討個乖，雖然東宮那邊允了他好處，不過官場中人么，腳踏兩條船曖昧不明不也是常有的，他沒根沒基的，這樣反倒可以加重自己的籌碼。

阿云卻是莞爾，這李林甫，還真是什么都給他料到了，陳御使果然一大早就跑來招攬她了。

不過……對陳然這種人，她鄙視是肯定鄙視的，但要說憎恨，還一點兒談不上，因為她內(nèi)心深處對李林甫也同樣沒有多少好感，雖然那人表面上看起來似乎一點兒不奸詐，但內(nèi)里……估計早黑成巧克力了。

阿云悠悠的瞥了他一眼，眼角余光卻瞥見一抹緋紅衣角，略帶著幾分可憐的神色看著陳然——得罪李林甫這種心胸狹隘的小人，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中丞！”眾御使當(dāng)著李林甫的面，自然不敢再放肆，人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再怎么說還是御史中丞呢，又沒有在名義上被吏部罷免。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傳來，陳然臉上一僵，退到一邊去，因為身高的原因，他只能仰著脖子去看李林甫，不過，這回的仰視，卻帶著十足的挑釁意味，他粗眉一挑，那張方方正正國字臉就顯出幾分奸詐和狂妄來：“中丞，吏部的文書……”

“吏部的文書，本官已經(jīng)看了，既然裴相看重你，就由你來幫襯本官打理御史臺事務(wù)好了?！睂χ鴰缀跻幻娴沟木置?，李林甫臉上沒什么特別的表情，依舊是談笑風(fēng)生，風(fēng)度翩翩，陳然正要譏諷他打腫臉充胖子，卻不妨眼前之人忽然低笑了幾聲，瞇了眼意味深長的拉長了聲音，“不過，這御史中丞的官印太沉，你可要好好的接著，免得一個不小心……砸到了自己的腳，那可就不好看了?！毖粤T緋色長袖一拂，揚長而去。

阿云看了臉上陰晴不定的陳然一眼，搖搖頭跟上去了。

“中丞，我們今日要去何處？”阿云打量了一下車壁，問。馬車很是寬大，幾乎可以容得下五六個人，他們二人對坐著，眼前的距離也是剛剛好。

“自然是去‘鬼新娘’案發(fā)之地?！崩盍指Π粗栄ㄎ㈥H著眼，淡淡道。

查案？那不該是京兆尹或者長安令再或者大理寺的事情？

李林甫似乎發(fā)覺了她的疑惑，抬眼看了看她：“官場的事情，不是你在什么位置就只干什么?！?/p>

“這怎么說？不是該在其位謀其政嗎？”阿云有些驚訝的睜大眼。

“在其位謀其政？”他唇邊勾起一個有些嘲諷的弧度，“你知道什么是在其位謀其政？”不待阿云回答，李林甫坐直了身子繼續(xù)道，“每個人都不過是一顆棋子，執(zhí)棋者想要把他們放在哪一個位置，他們就要去到哪一個位置，就好比當(dāng)年，宇文相國還是御史中丞的時候，我與陳然都只是御使，但，我們干的事情，卻毫不相同。現(xiàn)在，上面的人需要的不是一個一心一意抓著百官彈劾的御史中丞，而是要解決問題的干吏，你說，我如今，又在什么位呢？”

阿云似懂非懂的道：“中丞的意思是，上面的人是要叫您去查案，所以……”所以，陳然那貨不過就是備胎臨時替補(bǔ)了幾天嗎？

她有些納悶，難道說這人一開始就知道，所以才一點兒不急？

“那中丞，您會查案嗎？”阿云才不想管陳然將來會怎么被打擊報復(fù)，只是想到現(xiàn)下的問題，有些擔(dān)憂。

李林甫微微一哂，看著她一臉期待的樣子道出了兩個字：“不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