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來暑往,冬去春來,劍冢歲月,日日如一。
葉英同前世一般,搬去了劍冢清修,至于葉孟秋,他似乎并不關心這事,因為他的夫人又給他生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洗三的那天,一手抓住他擱在桌子上的佩劍,隨后又表現出了極高的天賦,葉孟秋以為上天總算是聽到了他的禱告,賜給他一個極佳的繼承人,于是滿心的期待都寄托在這個第三子葉煒身上,對于從來孤僻清冷我行我素的長子和雖然行事有度卻天資不高的次子,也徹底的無視了。
葉暉對此發(fā)了一通牢騷,抱怨父親不公平并含淚挽留了葉英無果之后,暗暗下了決心要從細處做起抓莊務,免得日后三弟繼承山莊后大哥難以自處。
阿云則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變成小尾巴跟著葉英去了劍冢。
反正他們都會回來的,怕什么?
兩年的時間,葉英教了她簡單的劍法,讓她自行揣摩,前世帶著技能穿越,沒有經歷過打基礎的階段,如今練習起來,阿云方知萬事開頭難。
劍法,和槍法,是不一樣的。
劍為君子,刺、點、撩、崩、截、抹、穿、挑、提、絞、掃,各有各的用處,結合起來,又是一套又一套的招式,攻守自如,可各自為政,亦可攻守互通。
君子尚德,劍亦如是。
她拿著把木劍磨礪了整整兩年,有時,是對著一樹落下的繁花迅捷刺出,有時,是配合步法在飛流直下的瀑布旁云劍避水,有時,是在夏日驚雷的時候默默思考。
兩年的時光,彈指間過去,阿云個子長高了些,頭發(fā)也變長扎了雙馬尾,肉呼呼的小爪子被磨出一層薄繭,卻沒有變細變長的趨勢,一身黃燦燦的衣裙,蹦蹦跳跳的就跑去小木屋尋葉英,垂到膝蓋上的兩只衣擺因為她的動作不停的飛起來又下去,看上去就像兩只翅膀想飛又飛不起來拼命的在撲棱中。
“回來了?”葉英抱劍靜立于樹下,微微側頭,那雙清冷如雪深如幽潭的眸子在看到她的剎那泛起漣漪,像和風吹拂在西湖水面上,漾漾如波。一頭青絲簡單的梳攏以墨色絲帶系住,松松垮垮的垂覆在他單薄的肩頭,容顏清美中尤帶著一絲青澀,只是整個人的氣質更加沉穩(wěn)。
“嗯嗯,阿英,我方才成功的避過了哦,瀑布下整整九九八十一道水擊,很厲害吧!”阿云扯著葉英衣角,求表揚。
“不錯?!彼鹚⌒〉娜夂艉舻氖郑讣庥|到上面一絲淺色的疤痕,自拇指根部一直劃到腕部,眼簾垂覆下來,又抬起,“沒有再傷到吧?”
“嗨,那次啊,都是個意外而已,我哪兒有這么笨的?!卑⒃茲M不在乎的說著,說起來也是她倒霉,數月前沒注意到木劍上有一根刺,在瀑布邊上嗎,水勢大,手一滑就割傷了,那會兒血流的挺嚇人,加上瀑布邊上水汽大,回來的時候幾乎袖子都給染紅了,莊花黑著臉給她包扎后訓斥了她一通,并親自看她練功看了兩個月,才放心讓她自己去練。
“庖廚者重舌,狩獵者重臂,走卒者重足,用劍之人,豈能不重視自己握劍的手?”葉英的語氣嚴厲了幾分。
阿云吐吐舌頭:“我造啊,就是說以后會小心啦安啦!話說阿英,你修的不是心劍嗎?手也要緊?”
葉英眉梢微微一動,淡笑:“心劍,亦是劍。”
見她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嘆了口氣,轉眼看到一片翠綠間隱隱然有一抹枯黃,便松開她的手,緩緩上前兩步,自楓樹上摘下一片幾乎被蟲子蛀空的葉子,淡聲問:“此葉與他葉,有何不同?”
白馬非馬?。?/p>
阿云一頭霧水:“被咬死了?”
“落葉歸根,即使不入蟲口,也免不了碾作塵土,若死法也是區(qū)別,便不值得一問?!比~英微笑搖頭。
“那,有什么不一樣的?”阿云小眉毛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