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路邊乞兒有大用（第1頁）

荒郊野嶺，墳塋凄凄，阿云忍不住將一點兒也不合適的打滿了補(bǔ)丁的衣服領(lǐng)子提了提，以期擋住不知道哪里來的邪風(fēng)，繼續(xù)拿著鐵棍在那些石碑上面敲敲打打。

她有些怨念的看著某個捻起泥土，在鼻端嗅了又嗅，鎖眉深思的同樣穿著一身補(bǔ)丁服的李林甫中丞，真不是她缺德的去敲人家的墓碑，都是李林甫這貨的錯。

“中丞……可以不敲了嗎？”雖然她并不迷信，但是這種損陰德的事情，真心不想干太多。

李林甫看了她一眼，抬手接過那根鐵棍，轉(zhuǎn)了轉(zhuǎn)又在上面瞧了又瞧，皺起眉：“石碑上長滿了青苔，而且，看這碎屑的形狀，應(yīng)當(dāng)是存在了許久，而這些泥土的氣息……似乎也和周遭的一樣，沒什么區(qū)別?！?/p>

阿云聽他這番分析，總算明白了點他要做什么，心下有些古怪：“中丞您以前……難道還在長安令手下當(dāng)過偵查案件的捕快？”

李林甫聞言頓了頓，丟下那根鐵棍，落在石碑上的目光略微沉了幾分，淡淡道：“幼時我父母雙亡，被送往姨父源府上，那時武周革唐命，我們這些李唐宗室的人，日子很是難過……沒有資格進(jìn)入國子監(jiān)讀書，就成日跟鄉(xiāng)野的孩子一道胡鬧，這些東西，我自然是不學(xué)自通的，源相國秉政時，我曾求過郎官，他以我并非明經(jīng)進(jìn)士出身，拒絕了。在國子監(jiān)講經(jīng)的時候我曾經(jīng)想，若是幼時讀了些書，能夠以科舉入仕途而非宗室蔭蔽，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p>

幼年坎坷，失去了最好的教育機(jī)會……這個她倒不知道，奸臣幼年過的坎坷不坎坷，向來無人關(guān)心，實際上，很多人都會覺得正是那種坎坷扭曲了他們的心靈，再做出一副圣潔無比的樣子，說什么看，沒有在優(yōu)雅的環(huán)境中長大的人就是這般骯臟！因此環(huán)境決定了人，什么地種什么花。

阿云心里有些說不出的后悔，從一開始戴著有色眼鏡看人的她，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有些人”中的一員。

“至少，我覺著，那些只會死讀書的進(jìn)士就不懂這些。中丞你比他們是要強(qiáng)多了?！彼锪税胩欤锍隽诉@么一句話，聽起來硬邦邦的，不像是安慰，倒像在賭氣。

李林甫似乎有些意外，旋即失笑：“和你說這些做什么，真是……”說到這里神色嚴(yán)肅了幾分，繼續(xù)道，“長安令留下的供詞中，說這里在一個月前還是一片水榭閣樓，新娘家是西域富商，藏有巨富，故而庭院華麗，擺設(shè)皆是精品，還許諾說愿意將這一處院落贈與新婚夫婦。是以，那新郎家才沒有嫌棄新娘非是長安人氏的出身，反而愿意在岳家結(jié)廬?？墒且蝗罩g，亭臺樓閣都化作了墳?zāi)?，難道這一切，都是鬼神所為？”他說到最后一句話，嘴角明顯翹起，眼底閃爍著一絲譏諷的光芒，明顯是一點兒也不贊同什么“鬼新娘”的說法。

阿云倒是十分支持他的想法，點頭道：“我也覺得，這事兒肯定是人為了，所以中丞是想找出什么破綻？”言罷又皺眉，“可是，我們也沒有找出什么來，現(xiàn)在該如何是好？”

李林甫卻尋了顆老槐樹施施然坐下，全然不理她驚訝的表情，悠悠道：“等。”

我勒個去……她聽說過李林甫是個奸詐小人是個干吏但沒聽說過他是個神棍?。?/p>

阿云有些喪氣的說：“中丞，外頭可都等著看咱御史臺的笑話呢？”關(guān)鍵是她的任務(wù)啊！

李林甫隨意“嗯”了一聲，竟然雙臂彎曲抱在腦后靠著老槐樹就這么……閉上了眼睛。

阿云不知道他賣什么關(guān)子，只得尋了個離那些墳?zāi)惯h(yuǎn)點兒的地方坐了下來，朝四面八方望了望，沒半個人影，按理說，她應(yīng)該覺得十分不靠譜，然后離這位“獨木難支”的御史中丞遠(yuǎn)些，免得惹禍上身，卻不知為何，她看看李林甫那副老神神在的樣子，竟然一點兒也不慌，索性也坐下了。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的光景，兩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形似乞丐的人搖搖晃晃走了過來。

“哎，老二你瞧，咱們的地盤被人給占了?！?/p>

“不會又是那幫官兵要查什么案，給封鎖了吧？前幾日不是都撤走了嗎！”

“哎呀，不是，好像是兩個不長眼的乞兒跑來搶地盤。”

“什么……敢跟老子搶地盤，活的不耐煩了！”

阿云早就聽到了聲音，正摸上腰間的劍柄，被李林甫一個有些冷冽的眼光打來，動作慢了一拍。

兩個乞兒已經(jīng)站到她身前，其中一個道：“喂，小子，你是哪條街上要飯的？”

阿云的目光在他們身上猶疑了一圈，卻沒瞧見丐幫的標(biāo)配——打狗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