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云剛要說什么,然后睜大了眼睛,霍然站起來,“夫人……你說什么呢……”
這是……怎么就跳到這里來了。
“阿云,別慌,我也是女人,”葉夫人拉著她再次坐下,“我明白你的心思。”
“夫人的話,阿云不明白……”她什么心思???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對莊花有那樣的心思……
“你看著英兒的眼神,那種,夾雜著眷戀和心疼的眼神……不會錯的?!比~夫人笑著說。
“您誤會了,我只是,只是覺得少莊主他明珠暗投,然后又仰慕他的武功,才……”阿云接下來的話全然淹沒在葉夫人看向她的戲謔眼神中。
那個眼神,像極了葉英……讓她忽然有一種,在對著葉英否認的錯覺,不知為何,她竟然覺得……心虛。
“你就否認吧,不過,沒有關系,我相信有一天,你會明白自己的心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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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葉夫人的神來一筆,阿云整個人直到晚上都是恍恍惚惚的,隨意用了半碗蓮子羹并小一碟兒金絲桂花糕,就什么都不想吃了。
她走到書房,欲拿一本游記雜集之類的東西看看,卻盡是些才子佳人私奔,指天說地盟誓的戲碼,心煩之余,再也看不下去。
窗外的明月光照到書桌上,映的那青墨格外的潤澤明亮,她不禁起了些玩心,上前加了水,拿起半塊青墨研磨了起來,沒一會兒,就研出了一池的墨汁。
鋪上宣紙,立腕提筆,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
一滴墨水,落在雪白的宣紙上,暈開。阿云伸手將那張廢掉的宣紙拿開,揉成一團丟了,再次沾了沾墨水,一筆一畫的,在那宣紙上寫字。
英。
她看了看字跡,又覺得不好,丟在一邊再寫。
不知道她已經寫了多少張紙的時候,手邊的宣紙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玉手給拿了起來。
“啊……”阿云嚇了一跳,毛筆一抖,就在自己臉上勾了一道。
“你這字寫的……真不怎么樣。”葉英瞧著她那個寫的雖然端端正正卻毫無筆鋒的“英”字,眉梢微微一揚,從筆架上另外拿起一只狼毫,左手扶著廣袖略沾了沾墨水,抬腕在她寫的字前面又寫了一個字,行云流水,姿態(tài)老到。
阿云看著他寫的那個“云”字,字體端麗,婉約清秀,就如他這個人一般,該藏鋒的時候藏鋒,該顯露的時候,亦毫不含糊。
“云英……”她喃喃的念著這兩個并排而立的,卻不可同日而語的字,臉頰漸漸染上一抹緋紅。
葉英卻輕輕拉過她,拿了一方手帕在她臉上擦著,語氣里帶著笑意:“寫字都寫成花貓了。”
“啊,沒,沒看到……”阿云因他近在咫尺,嗅著他衣上的熏香,低垂著眼簾不敢看,手指攪動著,舌頭登時就打結了。
“聽蘭薇她們說,你今晚就只用了少許晚膳,怎么,不餓了?”葉英松開她,將那些只寫了一個“英”字的宣紙整理起來,放在一邊。
被他這么一說,阿云還真覺得有那么點兒餓,笑了笑,問:“那阿英你吃過了么?”
葉英搖了搖頭,淡淡道:“去做一些吧,你我一同用些宵夜?!?/p>
“哦?!彼齽倓倯艘鋈?,又瞬間反應過來,她為毛要自己去做吃的,又不是沒有廚子,但又覺自己已然跨出門檻,不便再回去,遂徑自去了。
葉英捏著那一張宣紙,浸著冷月清輝的眉眼蘊出一抹罕見的暖意來。
三國時,曹子建有言:“下潛醴泉,上受云英?!痹朴⒄?,甘露也。
甘露依于花葉而生,若非日出,不離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