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之時,西子湖畔柳浪聞鶯,桃花漫漫,葉英站在窗前,視線落在飄入的一片粉白色花瓣上,緩緩的,落在自己指間那一頁信箋。
快三年過去了,若不是時不時的還能收到被二弟派出去的弟子寄回來的信,他都快以為,自己所經(jīng)歷的一切不過一場大夢,夢醒,他還是在原來的地方,抱劍觀花,沒有國破家亡的屈辱,亦沒有那海棠般明艷的笑靨。
這三年,葉英不知多少次通過因為鑄有他的血液而心意相通的隱芒劍感知她陷入危險,幾經(jīng)九死,險象迭生,可是,面對這些,他也只能看著,因為那是她的堅持,她的愿望,成為強者,必須要經(jīng)歷和承擔(dān)許多常人所不能承受的東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她的意愿,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并在暗中默默的幫助她。
沒有她的陪伴,三年的擔(dān)憂過的無比的漫長,他甚至不知道,還有幾個三年要在這樣的漫長中度過。
葉暉旁敲側(cè)擊的提起五弟的時候,故意編了個謊言。
隱芒劍的主人中毒差點喪命,他怎么可能感知不到?
可是內(nèi)心的某種渴望卻促使他按照二弟的設(shè)定演了下去,假裝驚訝,然后,匆匆的趕往了唐門。
再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明眸瀲滟,一如往昔,那里面,卻閃動著一絲陌生的神色。
葉英忽然覺得有些不安,二弟說的那一句完全不可靠的話卻莫名的浮上心頭。
笈笄之年,本就是情竇初開的年紀(jì),要是被英雄救美了,再心生好感簡直是不能再容易,何況,唐漠乃唐門大師兄,是個品貌極佳的人物。
葉英再看了眼葉凡,心頭煩悶更甚,尚未出言訓(xùn)斥,他就一副沒有擔(dān)當(dāng)?shù)亩阍谂撕竺婵薜恼鹛靹拥?。什么這個家沒有人關(guān)心他?他就是這樣想的,怪不得……
葉英想起前世的種種,葉凡離家,和唐小婉私奔,四處惹是生非,卻沒有能力處理,繼任莊主,不知經(jīng)營山莊,苦練武學(xué),只知與后宅女人廝混斗法,不覺氣苦,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怪自己有眼無珠還是葉凡不思進取。
未料,阿云卻忽然開口,一句“莊主”漠然的拉開了距離。
他的心驀的一涼,不知不覺的握緊了茶杯,不可置信的問:“你方才,叫我什么?”
葉英看著她越發(fā)恭敬的態(tài)度和進退有度的舉止,忽然發(fā)現(xiàn),這三年發(fā)生的事情,其實自己并不完全了解,無心再糾結(jié)葉凡之事,先讓他下去了。
他覺得自己至少應(yīng)該問清楚一些事,可是,她卻似乎一點兒也不想跟自己待在這里,惶然,局促,不安……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陌生的讓他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他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容顏,天澤樓那一夜發(fā)生的事情再一次浮現(xiàn)在眼前,他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印上她柔軟的唇,卻在真正觸碰到的時候,反應(yīng)了過來并迅速離開了。
“那天晚上,你究竟是何意?”他運起內(nèi)力平復(fù)著紊亂的氣息,假裝平淡的問。
“你……不懂?”她似乎被驚嚇到了,他緩緩搖頭,想要出言否認(rèn),卻見她眼珠子咕嚕轉(zhuǎn)動,明顯在想什么敷衍的主意,嘴邊的話再次收了回去,只淡淡的看著她。
果然如他所料,她自以為是的編了一堆的鬼話來敷衍他,葉英眨了下眼,故意問:“若是男子主動呢?”
他倒要看看,她怎么繼續(xù)編?
誰知道,她居然慌忙的對他“耳提面命”,生怕他去胡亂“親別人”。
不知為何,他的心情居然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
不過,唐門那個弟子的事情,她還是沒有說,即使,在他的旁敲側(cè)擊之下。
因此,這難得的好心情就打了個折,卻不料,這沒有挑明的懷疑在數(shù)日之后被他的好五弟給挑了出來。
“我跟他怎么回事,干嘛要和你解釋?”她這是第一次跟他大吼大叫吧?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
葉英驀的抬眸揚眉:“不必和我解釋?”都要談婚論嫁了也不必和他解釋?
她甩開了他的手,一臉的疲憊與憤懣,眼底濃厚的失望不禁讓他皺眉。
他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聲線仿佛和風(fēng)一道:“不是說,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