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路回來,百姓夾道歡迎,招致民怨四起又從何說起?定是有奸佞之人蠱惑圣上!”
“……”
將士們議論紛紛,甚至有人已經(jīng)以手按劍,虎視眈眈的盯著前來傳旨之人,仿佛只要有人一聲令下,就能將他們這些天子使臣撕成碎片。
原本打著接過節(jié)度大權(quán)立下誅殺李瑁的大功的楊不禁滿頭冷汗,他身后副使卻是一派鎮(zhèn)定,只看著李瑁道:“殿下莫不成打算抗旨?殿下抗旨不打緊,可是遠在長安的王妃世子,還有太華公主與咸宜公主二位……您難道也不想顧及了嗎?”
李瑁臉色瞬間一變,捏著劍柄的手指緊緊攥著,關(guān)節(jié)泛白。
楊得意一笑,道:“殿下如果接旨伏誅,圣上英明,自然不會罪及他人。”
“殿下,別聽這小人的話,即便是答應(yīng)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王妃和小世子沒了依靠要如何活下去,至于二位公主,自然也是念著殿下好的。”一直跟隨李瑁的副將見狀急道。
“殿下當(dāng)然可以不顧及區(qū)區(qū)女子和稚子的性命,只是您的老師張九齡、還有曾經(jīng)支持過您的那些人,他們會受到怎樣的連累,殿下也不顧及了嗎?”副使見李瑁神色黯然望向那杯毒酒,繼續(xù)道,“還有過世的貞順皇后,她會因為您的抗旨不尊被廢去皇后尊號,甚至移出皇陵,您忍心叫自己的母親死后還受到這樣的折辱嗎?”
李瑁嘴唇微微動了下,終究放下了按劍的手。
阿云皺眉,想出言阻止卻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話。即便李瑁自己,怕也明白就算死了也不能保證咸宜和太華她們,還有朝中被認為是吳王黨羽的官員,甚至死去的貞順皇后的哀榮不受損傷,只是他便是如此性子,做不出絕狠之事,又能如何?
阿云如是,他人更是如此,李承恩等人出沒宮廷日久,自然知曉這背后的文章,卻也不好隨便開口,一時間竟然無人能夠說話阻止。
便是此時,一道劍光斜里刺來,直直挑了那圣旨去,驚的眾人如夢初醒。
“建寧王這是做什么?”楊大驚,不禁做出疾言厲色的態(tài)度來。
卻見建寧王李一手持劍,挑了圣旨,隨意的翻了幾下,薄唇輕勾,鳳眼中盡是輕蔑之意:“這樣一道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的圣旨,也想賜死堂堂親王,一方節(jié)度使,本王倒是覺得,秦時趙高矯詔害死長公子扶蘇之事,又要重演了呢?”語畢也不等楊反應(yīng),劍花一挽,刷刷刷幾下,那道圣旨便碎成了碎片,飄散而下。
“你……你放肆……”楊氣的不能說話。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況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假傳圣旨謀害皇子?”李漠然的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建寧王殿下說的是,這哪里有什么圣旨,不過這楊受楊國忠和太子之命假傳圣旨罷了,”一錦衣公子緩步走來,容色皎然,正是憶盈樓錦囊公子霍玉,“宮中五皇子和楊貴妃私通,軟禁圣上,楊國忠與太子殘害忠良,假傳圣旨,如今圣上危在旦夕,殿下您不思清君側(cè),難道要飲下這杯毒酒,看親者痛,仇者快才好不成?”
阿云深深看了一眼李和霍玉,接口道:“不錯,事出危急,當(dāng)斷不斷,為將者大忌,王妃與世子如今尚且安全,咸宜在洛陽天策府,至于太華,畢竟是堂堂公主,李瑛斷不敢對她不利,引得天下非議?!?/p>
“殿下,我天策府只效忠大唐皇帝,既然陛下不知生死何如,殿下還需保重自身,否則如何救出陛下,全父子君臣之道?”一直不說話的李承恩也終于找到機會進言。
那些一直跟隨李瑁的將領(lǐng)更是你一言我一語,直說要殺入長安誅殺楊國忠等人。
李瑁緩緩拔出腰間長劍,劍光如凝,照在楊的臉上卻如寒雪般冰冷。
一道鮮紅灑落在地,楊不甘不愿的倒下后,是李瑁還劍入鞘。
“太子與楊國忠謀反,本王奉父皇圣旨,清君側(cè),誅妖妃。”
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樣的地步,那么這輩子,也不必再退,不必再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