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天總是來得比南方遲,縱然江南柳葉初新,春花已開,燕京依舊一片白雪,銀裝素裹,禿木凄凄。
而燕京城外那片無垠的純白,正在漸漸染上點點血色,遠遠看去,像是冬日的臘梅,一朵朵地繡在一匹上好的江南道雪色綢緞上。
死亡的美麗,妖嬈而凄艷。
生命的逝去,縱然能吸引人最大的注意,但此時此刻,這修羅般的戰(zhàn)場上,最矚目的不是那一具具倒下的尸體,而是在尸體之前揚起的□□。
一人一馬,人,一身銀甲紅色披風,束發(fā)簪纓,足蹬戰(zhàn)靴,馬,通體雪白,與那雪地同色,然,在戰(zhàn)斗中漸漸染紅,殷紅純白,分外刺目。
銀槍在空中迅速一轉(zhuǎn),隨之疾速劃過一道紅光,槍劃九天誓破風,金人最引以為傲的騎兵被一招下馬。
回槍再刺,龍穿入云裂長空,便是一聲慘叫,血濺三尺。
幾只長矛同時發(fā)出,阿云向后一仰,兵刃交織在她上空,素月一聲長嘶,人馬配合,迅疾奔出,向前沖刺,同時,□□一指,勢不可擋,一路之上數(shù)人倒下。
避我者生,擋我者死。正是奔雷槍術(shù)中的“疾”。
不過那么一刻鐘,金人就死傷慘重,而那紅衣銀甲的女子竟沒受一點兒傷,反而愈戰(zhàn)愈勇。饒是蠻橫強悍慣了,在宋國境內(nèi)作惡多端如履平地的金國騎兵,見此情形也不禁心頭發(fā)憷,他們不由自主的退了幾步,和那一人一馬主動保持了三米的距離。
“廢物!你們都在干什么,還不給我拿下她!”此時,一個粗獷的男聲霹靂般響起,如一道驚雷,炸的所有金人翻了鍋,他們顧不得許多,提起兵器就朝那女子沖了過去。
無他,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他們大金的戰(zhàn)神——四太子完顏宗弼。
完顏宗弼的話在金軍的心中意味著什么?
那不是圣旨,那是神諭。
因為完顏宗弼是軍人心中的神,他即使命令他們?nèi)ニ溃疾粫腥四懜曳纯挂唤z一毫。
女子身側(cè)同時亮起兩道光,一層是四道金色光盾,圍著她緩緩旋轉(zhuǎn),正是天策內(nèi)功虎牙令中的防守招式——守如山。
而另一層,是由三把藍色光劍組成的劍陣,同樣圍繞著她旋轉(zhuǎn),月凝寒泉凝不流,正是藏劍內(nèi)功西子情中的一招極為稀松平常的化解傷害招式——泉凝月。
阿云來不及訝異,對著率先沖來的金兵迎面一招龍吟,隨之高舉□□在半空中一轉(zhuǎn),風聲獵獵,幾個戰(zhàn)八方連續(xù)施展。
她身邊立刻倒下一片。
還有一個?
阿云松開馬韁,莞爾一笑,足尖借力一躍,在半空中一個漂亮的翻身,隨之□□落下,龍牙出時天下紅。
這招是傲血戰(zhàn)意中殺傷力最強的一招,龍牙一出,槍下絕無生還!
她坐回馬上,橫槍抬眸,還是那個嬌小玲瓏的少女,整個人卻透出一股截然不同的氣勢,一股,讓完顏宗弼都不得不正視的,狼一般的氣勢。
戰(zhàn)場一下子凝滯了,沒有人再敢動一下,即使身后站著的,是他們的戰(zhàn)神。
完顏宗弼臉色黑似鍋底,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眼神銳利而恐怖,像要擇人而噬的惡鬼。襄陽一役,岳飛父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他無功而返,今日受完顏宗翰邀請去他府上鑒賞南朝寶物,卻不想聽到葉氏女被劫走的消息,他一臉輕蔑的告訴完顏宗翰,說就憑自己一個人可以抓回葉女,未料……
一個漢人!居然還是女人,就這么輕輕松松的殺了這么多他們大金的精銳?
他是誰?
他是連宋國皇帝寫信都不敢自稱“大宋皇帝構(gòu)”而是謙稱“宋康王構(gòu)”的完顏宗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