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放下茶,滿臉復(fù)雜的看著他:“你方才說,我的敵人要對付我,只需要在死穴上點一點,可見,你不是我的敵人,對嗎?”
“公子認為呢?”霍玉反問道。
“你之前說的,影來找過你,恐怕,也不是騙我的。”
“真亦是假,假亦是真,端看你如何利用?!被粲竦恍?。
煙站了起來,瞇著眼道:“受教了,不過,霍公子,要你死的人這世上多得是,就算我和影不動手,那幾個老家伙也能把你撕成碎片,畢竟,你膽敢公然害死幽天君,已然嚴重侵犯了他們的利益,就此別過,還請……保重吧。”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只隨意拋下一張紙箋。
霍玉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抬手撿起那張紙箋,才微微側(cè)身道了句謝:“今日之事,多謝壯士?!?/p>
“公子不必多禮,某為裴閥死衛(wèi),自然為相國之命是從?!蹦侨瞬⑽磸陌堤幾叱鰜恚皇且驗橘瓢翢o禮,而是因為謹守作為世家死衛(wèi)絲毫不可逾越的規(guī)矩——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允許露出真面目。
霍玉微微點頭:“日后的事情,怕是要麻煩先生了,江湖中視霍某為眼中釘之人如過江之鯽,王毛仲之友如是,敵亦如是,先生若是有所顧慮……”
“公子客氣,七娘之命,勢要保公子安康,某縱死,亦不敢辱。:”那人的身影瞬息間沒入了黑暗,竟然讓人察覺不到一絲的痕跡。
想起某人那句“既然是我的綁定奶了當(dāng)然要好好保護”,霍玉不禁失笑,眸光落在手上那枚紙箋時,不禁微微一凝,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幽天君之選,朱天君推楊定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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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
“這么說,這位隱元會的煙公子是在提醒你,朱天君推選了楊定先?”
蒼白的手指攥著那一頁紙箋,李林甫微微瞇了眼,臉上顯出深思狀,“這個楊定先,不但曾經(jīng)是王毛仲的手下,更是東宮那邊的人?”
“據(jù)說,他是通過光王的引薦被太子信任的,和太子的那個小舅子薛銹,似乎有些不合。”霍玉隨口說著,卻不大關(guān)心這件事,哪個有門道的江湖人士后頭靠山,楊定先和東宮的關(guān)系,或許就跟他和高力士一樣,看似舉足輕重,實際上也無關(guān)緊要。
“是嗎?”李林甫驀然睜開眼,一絲怪異的神色從他眼底流出,他感覺到一絲不大對勁,卻說不出哪里不對,只是皺眉道,“你還記得,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巫蠱事件嗎?”
“怎么?和那個楊定先有關(guān)系?”霍玉挑眉。
“這只是我的猜測,”李林甫說到這里頓了頓,不著痕跡地扯了下嘴角,“在這個人沒有出現(xiàn)的時候,我猜的幕后主使并不是他?!?/p>
“哦?那是誰?武惠妃?或者太子自己?”霍玉頗有興致的問。
“不,”李林甫緩緩的閉上眼,瞳眸深處的一絲深銳好似極光一瞬,迅速消失不見,“我以為,是皇帝他自己?!?/p>
霍玉臉上的笑容立刻變得很奇怪,好半天才問:“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東宮與惠妃不合,吳王雖出閣就藩,但仍遙領(lǐng)益州大都督,劍南節(jié)度使,這就不免給了許多人以猜測,他們兩派斗的越狠,皇帝的地位就會越安穩(wěn),他有這樣的想法,卻不奇怪,只是……”李林甫有些怪異的皺了下眉,“這樣的布局,卻不像是皇帝的行事作風(fēng),所以,我并未篤定?!?/p>
“你好像對皇帝很了解?”霍玉感覺到了一絲怪異,卻說不出那絲怪異是什么,仿佛重重迷霧擋在他眼前,只需要一道陽光就能照開來,卻偏生找不到那一縷陽光。
李林甫卻沒有接話,那個夢里,他看清了太多的東西,不管中書令那個位置上坐的是誰,都始終只是高踞龍椅上心機深沉的玄衣男子手中的棋子,只可惜……
想起后來那些支離破碎,風(fēng)雨飄搖的片段,他忍不住從心底嘆了口氣。
“煙公子這般明示于你,想來,此人不得不除?!崩盍指従徴f著話,語調(diào)溫和而波瀾不驚,眼眸點點笑意的深處卻是刀刃一般犀利的光,看的霍玉忍不住更覺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