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籃里頭,安安小盆友正愉快的吐著泡泡,笑的一副歡快的模樣。
搖籃外頭,玉雕一般的小男孩好奇的想要伸手去戳破那個泡泡。
“兒,你干什么呢?!崩钋呖吹艿苌熘种釜q猶豫豫的樣子,以為他要去戳小孩子,連忙攔下,瞪了熊弟弟一眼,“小孩子臉嫩,怎么隨便戳呢?”
李見阿姐誤會,連忙道:“我沒有要戳安安?!痹拕傉f到一半,搖籃里的安安忽然伸出小手來拉住他的小拇指,咯咯直笑。
“看起來安安很喜歡兒呢?!卑⒃茝耐忸^走進來,安安這個孩子倒是討人喜歡的很,上到葉孟秋下到山莊里的婢子仆從估計除了他親爹沒有不對他露出笑臉的,只是這個孩子似乎格外喜歡李,也不知是為什么。
“姑母?!崩钋咂鹕硇卸Y,動作落落大方,一點兒不比那些養(yǎng)在京城里的宗室女子差。
李被安安拉著,只能略略低頭,跟著姐姐喚了聲“姑母”。
阿云笑著回應(yīng),來到搖籃前,安安見自己親娘來了,便伸出胳膊要抱抱,阿云將他抱起來,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朝他表哥蛋總伸出爪子。
阿云無奈地點了點他的額頭,罵了句“貪心鬼”然后到胡床上坐下,招呼李過來,安安就再次拉住他表哥的小手指晃啊晃啊的。
被這么幼稚對待的蛋總只是靦腆的笑著。
李沁見狀亦是抿嘴笑了。
“聽說,你們十八叔又挨張先生罵了,是嗎?”阿云隨意的和李沁閑聊著,其實這事兒她知道,張九齡如今成了李瑁的老師,鎮(zhèn)日里看不慣他四處行獵,拘著他讀書,背不出來就打手板心,這老先生的個性本來就固執(zhí),又對武人有十足的偏見,上輩子連皇帝都拿他沒法子,阿云對他所謂拘著李瑁讀書,實際上是不愿意讓李瑁來藏劍山莊的事實心知肚明,不過她現(xiàn)在也沒心思和他計較這個,反正這老先生估計不久就得離開去長安當他的宰相。
“可不是,十八叔一直抱怨來著?!崩钋呦肫饋砩洗芜@位小養(yǎng)父被打的手心疼干脆帶著人跑出去躲了三天,就覺得有些好玩。
李聽到張九齡的名字卻有些不快,哼道:“侄兒倒是覺得,張先生自己就立身不正,沒什么資格說別人?!?/p>
李沁聽他這樣直白的議論張九齡,臉色微變:“兒,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阿云攔住她,饒有興味的看著李:“為什么這么說呢?”
“張先生是張說的弟子,素來以文學清流一派著稱,心高氣傲,對武人素來鄙薄,”李見阿云問他,也不怯場,反而將自己的見解娓娓道來,“可是他并沒有想過,就是他的老師張說,也曾做過將軍,在戰(zhàn)場上奔波過,與其說張說僅僅只是一個文學宗師,不如說他只是十足的文武全才,出將入相,一點兒不為過,反觀張先生,卻是文學有余,清高過甚,對于戰(zhàn)場上的東西,沒有半點兒經(jīng)驗和見解,還要高談闊論,指責他人的不是。”
阿云見他說的有理有據(jù),雖然結(jié)論過于偏激,但對這個年紀說算是難得,心中也是暗暗點頭。
“那么如果讓你選擇,兒你日后是想要做個輔國大將軍呢,還是六部尚書甚至中樞宰輔呢?”阿云問。
李沁見姑母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知道這不僅是個簡單的問題,恐怕還帶了些考驗的意味,便有些緊張了。
李卻沒想多久,緩緩搖頭:“我都不想?!?/p>
“哦?為什么?”
“輔國大將軍聽起來威風,但不過是個榮耀的外殼罷了,至于六部尚書,非我所愿?!?/p>
“那你想要做什么?”阿云笑了,李沁的臉色卻變得不大好。
李那雙色澤如同最純凈的黑珍珠般的眸子認真的看著她,道:“我想做節(jié)度使,守衛(wèi)我大唐的邊疆,讓那些突厥人、突騎施人還有吐蕃人,都乖乖的放馬陰山,不再騷擾我大唐邊境?!?/p>
“兒!”李沁有些生氣的看著他。
阿云卻沒有說話,只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孩子。
這些日子,她有意無意的和他說著關(guān)于大唐盛世之下的亂象,沒想到,他這么快,就抓住了重點,更沒想到的是,前世的他,還心心念念的謀算著讓外敵入侵,今生的他,卻斬釘截鐵的說自己想要成為節(jié)度使,拱衛(wèi)江山。
不過……阿云微微垂下眸子:“節(jié)度使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你以為,為何這么多宰相都遙領(lǐng)著節(jié)度使,還有你十八叔,他不也是益州大都督,劍南節(jié)度使嗎?”雖然這個職位后來被玄宗封給了楊國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