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頁）

我委婉地表示自己工資不高，生活艱難。

我媽立刻就在電話那頭哭天搶地：“我怎么養(yǎng)了你這么個沒良心的女兒??！我和你爸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供你讀完大學(xué)，現(xiàn)在讓你出點(diǎn)力你都不愿意了？我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啊！”

那時的我，臉皮薄，又恐懼于“不孝”的罪名，只能硬著頭皮答應(yīng)。

可我根本拿不出三千。

就在我走投無路時，大姐李珠寶如“救世主”般降臨。她給我轉(zhuǎn)了三千塊，溫柔地對我說：“清瀾，別聽媽的，她就是那個脾氣。錢姐先幫你墊上，你以后手頭寬裕了再還我。一家人，別為了這點(diǎn)錢傷了和氣?！?/p>

我當(dāng)時感激得熱淚盈眶，覺得大姐就是我的親人，我的依靠。

可我沒想到，這只是一個開始。

從那以后，每個月，我媽的電話都會準(zhǔn)時響起，理由千奇百怪，爸爸的體檢費(fèi)，家里的水電費(fèi)，親戚的人情往來費(fèi)……而每一次，在我捉襟見肘時，大姐都會“慷慨解囊”，幫我“墊付”。

她像一個最耐心的債主，用一本小小的賬本，記錄下我欠她的每一筆“恩情”。五年下來，我工資翻了倍，卻始終沒能從她那本賬本上“畢業(yè)”。我拼命工作，省吃儉用，還清了她賬本上的最后一筆錢時，幾乎是虛脫的。

我以為我終于自由了。

沒想到，一個更大的“恩情”陷阱，已經(jīng)挖好了在等我。

“姐，我真的沒錢?！蔽以俅沃貜?fù)，語氣里帶著一絲懇求，“十一萬對我來說不是小數(shù)目，我一下子拿不出來。”

“拿不出來就去想辦法！”李珠寶的語氣不容置疑，“去貸款，去跟朋友借！清瀾，這是我們做子女應(yīng)盡的義務(wù)！爸媽養(yǎng)我們小，我們就要養(yǎng)他們老！你看看我，我兒子馬上要上小學(xué)了，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我不也擠出來了十三萬？我比你容易嗎？”

“我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你弟弟結(jié)婚的彩禮、首付，哪一樣不是我張羅的？爸媽三天兩頭生病，哪次不是我跑前跑后？現(xiàn)在輪到你們出點(diǎn)力了，一個個都往后縮！你們的良心呢？”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根繩索，緊緊地勒在我的脖子上，上面掛著兩個沉甸甸的大字——“孝順”。

我看著群里她那些充滿道德綁架的控訴，突然覺得很可笑。

她是在“孝順”嗎？

不，她是在參加一場名為“誰是家里最孝順的孩子”的競賽。她要贏，要所有人都看到她的付出和犧牲，然后用這份“功勞”，理直氣壯地綁架我們所有人。

我刪刪改改，最后只發(fā)了一句：“我不會貸款，也不會去借。我沒錢?！?/p>

發(fā)完這句，我將手機(jī)調(diào)至靜音，扔到了一邊。

我知道，這只是戰(zhàn)爭的開始。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的生活被徹底攪亂了。

大姐李珠寶的電話和微信轟炸從不間斷。起初是苦口婆心地勸說，回憶我們童年時父母如何辛苦，她又是如何為我們犧牲。發(fā)現(xiàn)懷柔政策無效后，便轉(zhuǎn)為聲色俱厲的指責(zé)，罵我自私、冷血、忘恩負(fù)yi。

我一概不回，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