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將戰(zhàn)火燒到了我媽那里。
我媽的電話打來時,我正在公司加班趕一個項目方案。
“李清瀾!你長本事了啊!你姐的話你都敢不聽了?”我媽的聲音尖利得像要刺破我的耳膜,“三十五萬的養(yǎng)老金,你姐一個人出了十三萬,讓你出十一萬你唧唧歪歪!你是不是想看著我和你爸老了以后去要飯你才甘心?”
“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真的沒錢。”我壓低聲音,看了一眼不遠處格子間里同樣在加班的同事。
“你別跟我哭窮!你姐都跟我說了,你一個月掙一萬多!你把錢都花哪兒了?是不是都給你那個狐貍精男朋友了?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把錢給外人也不給家里,我打斷你的腿!”
我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媽,我沒有男朋友,我工資也沒那么多。我自己的生活也很緊張?!?/p>
“你緊張?你有什么可緊張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知不知道你姐多難?她要養(yǎng)孩子,要還房貸,她都咬牙拿出來了!你呢?你就是自私!從小到大就數(shù)你最自私!”
電話那頭傳來我爸模糊的吼聲:“跟她說那么多干什么!讓她趕緊把錢拿回來!不給錢就別認我們是爹媽!”
我媽的聲音又拔高了八度:“聽見沒!你爸都發(fā)話了!你要是再不拿錢,就別回這個家了!”
電話被狠狠掛斷,留下一串忙音。
我握著手機,手腳冰涼。辦公室里明亮的燈光照在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我以為只要我硬扛著,這件事總會過去。但我低估了他們的決心,或者說,我低估了李珠寶的控制欲和父母的自私。
真正的噩夢,從一次請假開始。
周三早上,我接到了李珠寶的電話,她的語氣難得地緩和了下來:“清瀾啊,媽最近總說腰疼,我想帶她去市醫(yī)院做個全面的檢查。我兒子今天幼兒園有親子活動,我實在走不開,你能不能請個假,陪媽去一趟?”
我心里一百個不情愿。我知道這只是她逼我就范的手段之一。
“姐,我最近項目很忙,真的請不了假?!?/p>
“再忙有媽的身體重要嗎?”她的聲音立刻冷了下來,“李清瀾,我真是看錯你了。讓你為家里做點事,你推三阻四。行,你不去我去!我兒子的活動不參加了!回頭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你心里過不過意得去!”
她又一次熟練地祭出了“愧疚”這把武器。
我沉默了。我知道,如果我拒絕,接下來就是我媽聲淚俱下的控訴電話。為了耳根清凈,也為了那一絲尚存的、可笑的“女兒的責任感”,我妥協(xié)了。
“……好,我去?!?/p>
我硬著頭皮跟部門主管請了半天假,理由是家里水管爆了,需要緊急維修。主管雖然面露不悅,但還是批了。
我?guī)е覌屧卺t(yī)院跑上跑下,掛號、繳費、排隊、檢查,一通折騰下來,累得腰都直不起來。結果出來,醫(yī)生說只是有點腰肌勞損,注意休息就好。
回家的路上,我媽一言不發(fā)。直到快到小區(qū)門口,她才幽幽地開口:“清瀾,你看,我和你爸身體越來越差了。以后要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那個養(yǎng)老金,你就交了吧,啊?就當是為了我和你爸。”
我看著她鬢角的白發(fā),心里一陣酸楚,但一想到那十一萬,我又硬起了心腸:“媽,錢的事,以后再說吧?!?/p>
我媽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扭頭看向了窗外。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