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深宅大院里的姬妾,哪個不是舉步維艱?今日得寵時眾人捧月,明日失勢便任人刀俎。倒不如粗衣糲食,獨守寒窗,也好過看人臉se。
葉素心剛至寢房門外,便聽得里頭“嘩啦”一聲脆響,是瓷碗砸地的動靜。
緊接著傳來薛貴告饒聲,“二爺息怒!小的該si!”
“滾!”又是一陣器物碎裂之聲。
不像話!
葉氏推門疾入,恰見那宋昱高舉玉枕作勢yu擲。
“孽障!還不放下!”她厲聲呵斥。
但見滿地碎瓷飛濺,連那榻前擺著的翡翠白菜也遭了殃。
宋昱見是母親,面上雖收了怒容,x口一gu子無名火,偏生無處發(fā)泄。
葉素心落座梨花木椅,冷眼掃向跪地的薛貴,“湯藥可喂下了?”
薛貴汗如雨下,支吾道,“還還未”
“沒用的東西!”葉氏拍案而起,“我的話都當(dāng)耳旁風(fēng)了不成?”
“是奴才的錯,奴才罪該萬si!”
自公子得知玉娘被遣回西廂,便似瘋魔了一般。非但絕食明志,湯藥來一碗砸一碗。前日太醫(yī)復(fù)診,竟驚訝發(fā)現(xiàn)公子心口淤傷轉(zhuǎn)作青紫,傷勢反重三分。
葉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頭。眼見與郡主的婚期迫近,若再由著他這般糟踐身子,莫說行大婚禮儀,只怕連拜堂的氣力都無。偏生這孽障油鹽不進(jìn),任是磨破了嘴皮子,也只當(dāng)耳旁風(fēng)。
雖嚴(yán)令薛貴按時進(jìn)藥,奈何這家奴畏主如虎,每每無功而返,直教她急火攻心。
宋昱忽開口道,“母親不必責(zé)罰于他,本就是兒子的主張?!闭f罷,仍是面若冰霜,連眼角余光都不曾掃向葉氏。
葉素心見他這般,只得按下怒火,苦口勸道,“你又何苦如此?養(yǎng)好身子才是正經(jīng)。你且想想,若是落下病根,將來”
宋昱忽轉(zhuǎn)回頭來,眼中隱有血絲,直直望向葉氏,“母親何故如此絕情?既要逐玉娘出府,又將兒子禁足在這寢房內(nèi)?”
葉素心不料逆子竟這般頂撞,頓時火冒三丈,厲聲喝道,“糊涂東西!你這身子骨還未好利索,又惦記著去哪處撒野?”
宋昱反唇相譏,“母親何必越俎代庖?縱使今日逐了玉娘,明日孩兒照樣能將她迎回。橫豎是兒子房里人,又能奈我何?”
見兒子仍是那副冥頑不靈的模樣,葉氏愈發(fā)惱怒,拍案叱道,“那賤婢險些害你x命!我不攆她走,難不成讓她繼續(xù)給你招蜂引蝶、敗壞門風(fēng)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