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遂將表公子如何尋得薛貴,二人如何上下打點,又如何違逆侯爺之命將她救出柴房等事,細細道來。
“幸得小姐命中有貴人?!贝禾腋锌?。
聽完,玉梔就要起身,春桃問她要去何處,她說想去拜謝薛管家。
“使不得!”春桃再次按住她,“小姐且安心將養(yǎng),這謝恩之事,奴婢自會先行代勞。”
小姐這般孱弱的身子,恐怕下地都難。
好容易勸住小姐,春桃忽想起要緊事,忙從食盒中取出一盞雪茯苓霜。蓋子方啟,便盈滿一室。
“姨娘進不得東房,特意讓林香姐姐做了這茯苓霜帶給您。”春桃小心捧上,“您得空嘗嘗味道?!?/p>
這茯苓霜以熟茯苓研磨成粉,兌入牛r蒸制,入口綿軟甘甜,正合她口中寡淡。一匙入喉,恍如枯木逢春。
憶及柴房中絕望之際,想起柳家那些不堪世道摧折而自盡的nv眷,她原以為自己也要步此后塵。而今鬼門關前走一遭,竟又得見天光。
玉梔忽覺眼角sh潤,原來活著,已是上天恩賜。
大夫人告病這幾日,其實都在佛堂誦經(jīng)祈福。
風聞西院那位在外興風作浪,連正房事務都要染指,她卻無心理會,只求昱兒早日蘇醒。
侯爺乃將門之后,先祖憑赫赫戰(zhàn)功,得先帝欽賜“武安侯”爵位。
宋氏世代為將,每逢戰(zhàn)事,男兒前赴后繼為國征戰(zhàn)。祠堂里那一排排“光宗耀祖”的牌位,俱是用血r0u換來。老侯爺常年征戰(zhàn),未及知命之年便積勞而逝,如今宋家僅存侯爺一脈,
她應當感念當今太平盛世。若非國勢強盛,外患漸消,只怕自己的夫君也要如先祖般,埋骨邊關。
前些年胡族犯邊,侯爺奉旨出征,險些命喪疆場。葉素心日夜驚惶,那時她剛誕下一雙兒nv,幾yu以為要守寡度日。后來侯爺平安歸來,卻也落下偏頭痛的頑疾。偏那李氏不知從何處學得推拿之術,每每能緩解侯爺痛楚,愈發(fā)討得歡心,使得侯爺更加離不開她。
等到了宋昱這代,葉素心si活不許兒子承襲將職,定要他棄武從文,做個富貴閑人。
在她看來,征戰(zhàn)之事盡可交與府中幕僚,以文治國亦非壞事。何況侯府后院養(yǎng)著的那些si士暗衛(wèi),護佑昱兒周全綽綽有余。
而今倒好,堂堂將門之子,竟被個文弱書生打得奄奄一息。
葉素心不由暗忖:莫非是自己管束太過,誤了兒子?若昱兒自幼習武,何至受此大辱?
當然,她自是不知,宋昱乃刻意不還手,更不知她那看似“文弱”外甥,實非表面那般“文弱”。
沉香木佛珠被她捻得光亮,葉素心默默跪在佛堂前誦經(jīng),祈求菩薩保佑兒子度過此劫。
不多時,忽聽殿外腳步雜亂。
“大夫人!”王嬤嬤慌慌張張闖進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臉上卻堆滿喜se,“二爺二爺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