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里火燒火燎,每一次艱難的吞咽喉嚨就火辣辣的痛。林希是被這股非人的干渴和身下硬得硌骨頭的土炕給疼醒的。
眼皮沉重得,她用勁兒才打開一條縫。
不是宿舍那熟悉的、貼著偶像海報的天花板,也不是家里柔軟蓬松的羽絨被。面前是低矮、粗糙的土坯屋頂,掛記蛛網(wǎng)和厚重的積灰,空氣里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像陳年的干草的、雨后泥土的腥膻、淡淡的霉味。
“我去……”
她無聲地癟了癟干裂的嘴唇,喉嚨在抗議,記憶突然失控,圖書館課本冰冷的觸感、鍵盤噼里啪啦的敲擊聲、室友刷短視頻憋笑的悶哼、凌晨三點窗外城市,還有老媽的嘮叨……無比清晰、無比頑固地沖刷著她的意識。
曾經(jīng)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真實得讓她心頭發(fā)慌,這不是夢!
她,林希,昨天還在為大二的期末大作業(yè)爆肝,今天就被人一腳踹進(jìn)了這個疑似原始社會?
熬夜的代價這么野的嗎?
她掙扎著坐起來,骨頭像是散了架,酸疼不已,動作大了點,立刻引發(fā)一陣撕心裂肺的干咳。
吱呀。
破舊的木門被推開,一個腦袋探了進(jìn)來,八歲左右的男孩,小臉臟得像小花貓,但一雙眼睛黑白分明,他穿著粗布衣裳,袖口磨得發(fā)亮。
“姐…姐姐,你醒啦?”男孩的聲音響起。他走進(jìn)來,走到角落里一個幾乎和他一樣高的粗陶大水缸旁,踮起腳,用個豁口的木瓢舀了半碗水。
水不算清澈,碗底沉著細(xì)微的泥沙。他小心地端到土炕邊,“你…你昨天躺俺家門口,叫不醒,俺…俺就把你拖進(jìn)來了?!彼噶酥搁T外的群山。
林希沒力氣說話,目光帶著茫然和警惕,掃向男孩,然后鎖定在那碗渾濁的水上,喉嚨里的火在瘋狂燃燒。
她幾乎是搶過碗,木碗沿硌得手指生疼,也顧不上許多,仰頭“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水冰涼,帶著一股濃重的土腥氣和鐵銹澀味,像刀子一樣刮過喉嚨,但好歹暫時澆滅了那股灼燒感。
“咳…謝…謝了?!彼曇羯硢〉脜柡?,放下碗,忍不住又咳了兩聲,腦子稍微清醒了點,她看著眼前這陌生的小孩和更陌生的環(huán)境,一股強(qiáng)烈的不真實感包裹著她。
“這…是哪?你…爹娘呢?”問題問出來后,目光轉(zhuǎn)向墻角堆著的粗陶罐和墻上掛著的破蓑衣、斗笠,還有一把蒙塵的獵弓。
男孩叫小松,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fā)。“這…是俺家,”他眼神黯淡下去,小腳丫無意識地蹭著地上的土灰,“爹倆月前進(jìn)山打大貨,沒…沒影了。娘去找,也…也沒回。俺…在家等他們咧?!甭曇粼秸f越小,帶著濃重的鼻音。
林希的心咯噔一下,兩個月,在這深山老林里?她腦子里瞬間荒野求生紀(jì)錄片和失蹤案件的新聞標(biāo)題,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她看著眼前這個明顯還沒灶臺高、卻要獨(dú)自守著空屋的小豆丁,心里五味雜陳。
“山里頭…不太平?”她試探著問,想起剛才隱約聽到的野獸叫聲。
小松用力點頭,小臉上記是與年齡不符的憂慮:“嗯,夜里,總有動靜,可嚇人了…”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些害怕說下去。
就在這時。
“吼嗷——”
一聲震耳欲聾、充記兇戾的咆哮,如通平地炸雷,毫無征兆地從山林深處傳來!那聲音穿透力極強(qiáng),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