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窮途（一）（第2頁）

他的口水噴到昭昭臉上，小多梗著脖子想頂回去，昭昭拉住他，抬袖擦掉臉上的口水，笑道：

“王叔，婊子不騙人，那還叫婊子嗎?！?/p>

王屠夫氣得直咬牙，他請昭昭吃了七八頓酒食，得了一堆假話，錢全喂狗肚子里了：

“你耍老子！”

他舉起比昭昭臉還大的巴掌，要落不落地猶豫著，一旁街坊圍過來，嚷嚷著說別跟小孩子計(jì)較，說著說著，就成了別跟小婊子計(jì)較。

王屠夫看著昭昭，惡狠狠道：“小婊子，你最好盼自己命好，遇到個(gè)睜眼瞎把你買回家。你娘現(xiàn)在懷上野種，爛透了，俺不要了，俺把贖你娘的錢留著將來買你！”

“你折騰死了七個(gè)老婆，還想買人回家作踐？”小多憤憤道，“你之所以纏著昭昭她娘，不就是因?yàn)閷こ５拈|女寡婦都不敢嫁你么？”

王屠夫的那點(diǎn)破事兒鎮(zhèn)上人人皆知，大家把他那桿家伙事兒傳得比砒霜還毒。聽小多這么一說，圍觀的街坊們都低聲笑起來，交頭接耳地編排起來。

“沒毬蛋的龜公也敢嗆你爺爺！”

啪的一聲，小多被王屠夫一巴掌抽得像個(gè)陀螺，暈頭轉(zhuǎn)向地倒在地上。

眼瞧著王屠夫還要上腳踹，昭昭急忙擋在小多身前，稚嫩的臉上浮著世故的笑：

“王叔，那就說定了，我等你抬銀子來買我?！?/p>

說罷，昭昭甩開身邊的嬉鬧，拉著小多就走。

小多覺得自己說錯(cuò)話惹了麻煩，一邊吐著嘴里的血一邊道歉：“我太急了……沒看見你前面還坐了個(gè)人?！?/p>

“小事?！闭颜寻研淅锏慕?zhàn)舆f給小多擦臉，“虞媽媽要怎么治我娘？”

昭昭她娘叫窈娘。

窈娘長得極美，運(yùn)氣卻差，從十四歲賣到二十八歲，賠了半輩子笑也沒勾上一個(gè)有錢的官家老爺做依仗。

眼瞧著年老色衰，窈娘的心氣卻分毫不減，她瞧不上那些要替她贖身的小商販，非得找個(gè)有才的文人才行。

湊巧，前幾月京里有大官兒下來巡視，教坊的樂伎不夠用，只好來民間樓子里找姑娘去補(bǔ)。窈娘彈得一手好月琴，被借到了官宴上。

誰知曲有誤周郎顧，窈娘和宴上官員的一位幕僚打上了交道，三來五去的就有了情誼。

本該成一段佳話的，可惜那幕僚還沒科考中榜，沒入官場不能撈錢，實(shí)在沒銀子給窈娘贖身，于是只好教唆著窈娘私奔。

虞媽媽瞧見自家頭牌跑了，罵罵咧咧好幾天，發(fā)誓要把窈娘逮回來，拿荊條把她渾身抽爛，再扒光衣服吊在門口示眾。

“虞媽媽見了她先抽了幾耳光，罵她是賠錢的賤貨?！毙《嘀е嵛?，“然后……然后就拉進(jìn)堂子里訓(xùn)話了?！?/p>

昭昭聽后放慢了步子，皺眉道：“真是被逮回來的？哪兒逮到的？”

“北門那邊兒逮到的。”小多撓了撓腦袋，“說來也怪，私奔了幾個(gè)月，居然還在咱們鎮(zhèn)子上。”

昭昭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宿春風(fēng)是個(gè)有些舊的樓子，前面一棟三層小樓，后面有個(gè)四進(jìn)院，堂子在最里面的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