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已滅,火鍋依舊翻騰,馮嶼白再次看向殘畫中支離破碎的身體,輕笑:“這就是我與張旭堯的過節(jié)?!?/p>
方斐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琢磨了一下,謹慎地看了一眼馮嶼白。
對面的男人慢慢飲酒:“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你恨那個姓祝的沒問題,可是張旭堯就是一個打工人,他接到的任務是帶你回國,如果任務沒完成會受到懲罰的,扣工資,降級,踢出部門,被公司開除,追究連帶責任,或者面臨什么高額的賠償金,這些都是有可能的,當牛馬不容易,都是被壓榨的對象,每個牛馬都有一本血淚史的?!?/p>
馮嶼白一把捏扁了易拉罐,四處去尋裁紙刀。
方斐見狀趕緊安撫他:“我就是說說自己的真實想法,你要是不愛聽我就不說了,千萬別動怒,咱倆好好把斷頭飯吃了?!?/p>
他又轉移話題,環(huán)顧這間畫室,“你是畫家?”
馮嶼白又點了一顆煙,整整吸完一根才壓下了心火:“我原來是小學美術老師?!备糁疱侐v起的水汽,男人眼中僅存一片暗淡,“自從被祝卿明看上之后,我就再也沒有工作過?!?/p>
方斐目有憐憫,輕聲問:“那你數學老師的工作證和教資證……?”
“騙你的,證件是我偽造的?!瘪T嶼白一嗤,“數學,數學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邪惡的東西?!?/p>
方斐舉起酒:“咱倆干一個吧,這是我們今晚唯一可以達成的共識?!?/p>
作者有話說:
我也想被囚禁一起吃火鍋。
騙進來都炸死
又一個外賣員走到了張旭堯的身旁,舉起外賣袋子小心翼翼地說道:“平臺有規(guī)定,東西送到買家手里之前不允許撕開膠帶?!?/p>
張旭堯將釘在袋子外的購物小票抻起來看,外賣員覷著他平靜卻有些滲人的神色說:“兩杯奶茶,全糖去冰?!?/p>
此時,停在張旭堯身后的一輛豪車緩緩落下了車窗,深暗的玻璃后是一張硬挺的面孔。
男人戴著金絲眼鏡,深邃的目光透過鏡片折射出來似乎能夠洞察人心。
“奶茶嗎?”他搭話,“我看看?!?/p>
外賣員瞄了一眼豪車的車標,又看了看沉默不語的張旭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挪到了車窗旁。
坐在車里的男人將購物小票上的每一個字都認真看過后,手向旁邊一伸,就有秘書送上了幾張大鈔。
他將錢遞給外賣員,笑著說:“辛苦了?!?/p>
手伸出去又縮了回來,外賣員沒經過這陣勢,一時有些猶豫。這時又有一個身材魁偉的男人走近,他靠在車身上淡淡地說:“沒事,收了吧,東西趕快送進去?!?/p>
外賣員迅速收了錢,踏上臺階走到畫廊門前,還沒與訂餐人取得聯系,上了鎖的大門就從里面被人拉開了。
手里拿著一只遙控器的馮嶼白站在不寬不窄的門縫里,目光向外一掃,掠過張旭堯與靠在車身上的男人,停在了那扇落下的車窗上,隨后一個笑容在他唇畔綻開,裹在門廊自上而下的燈光中,輕蔑又凌厲。
收回目光,馮嶼白接了餐,送上了兩張紙幣,對外賣員說:“這里遠,辛苦了?!?/p>
外賣員瞧著紙幣心里打鼓,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們,見剛剛讓他收錢的人又抬了抬下巴,才伸手收下這第二份打賞。
門一關,再次上了鎖,小電驢也快速駛離,畫廊門前又剩下了一堆男人。
張旭堯點了煙,過了一口咬在嘴里,他走向豪車,扶在車窗上,看著坐在車中的男人:“??偅蹅兂笤捳f在前面,一會兒我進去救我的人,保不準會不會傷了馮嶼白,營救人質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讓綁架者徹底失去行為能力。”
“但是……”張旭堯摘了煙,將煙霧吐在散著高檔香水味道的豪車中,“我可以盡量保證不弄死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