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蓋上頭,“我沒力氣說話,姐你還是出去吧?!?/p>
秦蘭將吃食和水杯放下,一臉糾結地出了房間。房門上鎖的聲音中,秦三緩緩掀開被子,望著窗外深秋的枯枝,輕聲道:“方書玉,你能撐得住嗎?”
秦母拐進方書玉家巷子之前與幾位守在路邊閑聊的婦人打個招呼。
剛過轉角,招呼聲甚至還沒落,秦母就聽到了身后低低的議論聲,說的是她前幾天吵贏的那場勝仗。
那場仗贏得漂亮,秦母將鎮(zhèn)上另一個厲害人物激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悲憤。兩人旗鼓相當,幾個回合后仍不分勝負,最后秦母一招制敵:“你兒子盜竊入獄判了三年,要我說一年半的牢飯應該你去吃,兒隨母相,你通身上下就牙是白的?!彼恢笇Ψ礁呗栔?,“兒子從小就喝墨汁,能不黑嗎?”
身后的議論聲未絕,再次回想當時戰(zhàn)績,秦母已無得意之色,自己兒子喜歡男人,又逼良為……那啥,今后自己指不定會輸?shù)枚鄳K。
腳下一個土塊兒,秦母差點崴了腳。
她在老槐下找到了長醉于此的酒鬼,從落葉里將他扒拉出來,用力搖醒:“張虎,姨問你點事兒?!?/p>
一瓶酒塞到懵懵懂懂的張虎懷里,秦母蹲在他身旁小聲問:“巷子里那家姓方的,你平時留沒留意過?”
酒鬼晃了晃酒瓶,將脊背靠在墻壁上抽了一下鼻子:“方老師他家?父子倆相依為命?!?/p>
“他背地里招沒招什么……不正經的人去家里?”
“不正經?”酒鬼伸了個懶腰,“你兒子,是方老師接觸過的最不正經的人了?!?/p>
“嘖,我兒子有家有業(yè)哪里不正經了?”秦母又湊近了一點,“他招不招其他男人回家?”
酒鬼搖了搖頭:“沒見過。”
秦母面色難看,猶豫了一會兒才問:“女人呢?有常去他家的嗎?”
說到這兒,酒鬼抱著瓶子來了精神:“有啊,我見了好幾次,特漂亮!”他在自己身上比劃,“頭發(fā)這么長,小腰這么細,走個路都能把你魂勾去,他還給過我一盒煙,女士香煙,現(xiàn)在我還留著一根沒舍得抽?!?/p>
秦母瞪大眼睛:“是方書玉的姘頭?”
酒鬼嘿嘿地笑:“進了方老師的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說能是什么?”
秦母噌地一下起身,假模假式地拍拍身上的浮灰:“我家秦翼總往方書玉家跑,是看他一個人帶個孩子生活不容易,就想幫襯幫襯,心善,像我?!?/p>
說完,她邁開步子向巷子深處走去,第一次在與人“戰(zhàn)斗”之前生出了幾分忐忑。
方書玉家大門緊鎖,秦母敲了門才有人應聲,她隔著門陰陽:“大白天的鎖什么門啊,屋子里藏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