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這一生,戎馬倥傯,戰(zhàn)功赫赫,可以算的上開元年間數一數二的名將了,只可惜,晚節(jié)不保,敗壞在安祿山、史思明和令狐傷這三個狼心狗肺的義子身上。
上輩子這人也是朱劍秋天天掛在嘴邊又恨又敬的存在,阿云不可能不熟悉他的一切,卻沒想到,自己居然有機會見證這位開元盛世成之敗之的著名將領的發(fā)家之戰(zhàn)。
沒錯,這場從開元十五年打到現(xiàn)在的戰(zhàn)爭就是,瓜州刺史張守平步青云的開始,而這個機會,卻有賴于一個人,或者說,一位伯樂慧眼識得千里馬,這位伯樂,就是開元中期唐玄宗信賴的名相兼親家——蘭陵蕭氏的現(xiàn)任家主蕭嵩。
蕭嵩在擔任河西節(jié)度使抵御不可一世的吐蕃人時,任命張守為瓜州刺史,并定下反間計離間吐蕃上層,內外夾擊,才有了今天勝負幾定的局面,若非吐蕃人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個力大無窮長相畸形的怪物,戰(zhàn)事也不至于膠著。
扯遠了,總之,糧草問題是張守給李承恩的一個下馬威,那么,要解決這個下馬威,就必須要搞定張守,要搞定張守,自然最好通過他的上級蕭嵩,自上而下以施壓。
那么,蕭嵩是個什么樣的人呢?答曰:老好人。實際上,在唐玄宗任命的各種宰相中,蕭嵩的脾氣算得上最好的,他這個人出身世家,有很高的個人修養(yǎng),就連皇帝身邊的一個小小的黃門都不會輕易得罪,更不要說是如今恩寵正盛的武惠妃的侄子了,反正這個武監(jiān)軍估摸著也是來打醬油順便混個軍功回去封官的,書生意氣說話一根筋是眾人皆知的事情,李承恩不好出面與張守撕破臉,可換成了阿云,那簡直是分分鐘的事情。她只需要裝成憤青跑去蕭嵩面前告狀,李承恩再隨后去給張守請罪,表示對不起啊對不起,這人說話不過腦子,可是……我也開罪不起這個大少爺,沒法子人家后臺硬啊,咱天策府都得把人當祖宗供起來,張刺史真的對不起,告你黑狀真的不是我的意思喲~
那個時候張守估計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糧草不夠的鬼話,至于他會不會遷怒到“武監(jiān)軍”……笑話,閻王易擋,小鬼難纏,這種寵妃的親戚,難保不是下一個三省相公,六部尚書,蕭嵩都不敢招惹這一身腥,更何況張守這般剛剛起步的將領?
阿云把自己的計劃全盤給朱劍秋李承恩說了,兩個人都十分古怪的看著她,好似在看外星人。不過,還是朱劍秋這只老狐貍反應快,假笑的夸贊了阿云一番,高帽子簡直要給她戴到天上去了,才委婉的推脫了一番,在阿云的堅持之下勉強同意后,以不放心她冒險為由,親自將要告的黑狀添油加醋的說的更厲害了,再三囑托什么大家就靠她了晚行動不如早行動今晚就走吧。
阿云暈乎乎的出了軍帳,感覺自己這一天被老狐貍夸的快抵得過上輩子那十幾年了。
李承恩則剛剛反應過來,有些難以接受:“軍師,你說,監(jiān)軍的腦子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老狐貍搖著羽毛扇子瞇著眼睛笑:“年輕人么,總是有些熱血的,府主應該體諒監(jiān)軍才是。”這么好的愣頭青哪里去找?
李承恩驀的睜大眼睛,隨即咳嗽一聲悶笑道:“年輕人?敢問軍師貴庚?你也沒比他大多少吧?”
老狐貍慢斯條理的走到沙盤跟前:“在朱某的眼里,莫說監(jiān)軍只是個孩子,府主你也……成熟不到哪兒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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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里,李承恩就派了幾個人保護著她,一路趕往大營蕭嵩處,阿云剛剛翻身上馬,就聽到耳邊一聲略帶詫異的低呼。
她微微轉頭,不禁張大了嘴。
曹姐姐……
曹雪陽穿著男裝戴著頭盔混雜在幾人中間,原本見這小白臉上馬的姿勢格外嫻熟還吃了一驚,轉眼卻見他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不禁有些不自在,故意嚴肅了表情用粗啞的聲音道:“李府主令在下保護監(jiān)軍,有什么問題嗎?”
阿云丟了魂一般轉過來:“沒……沒問題。”
真的是曹姐姐,她怎么會這個時候就出現(xiàn)了,難道……
“汪汪汪……(主人主人,是不是有什么疑問吶?)”
“哪里來的狗,去去去……”一旁的軍爺正要趕走小哈,卻被阿云攔住,“無妨,它是我養(yǎng)的……哈士奇。”
小哈在眾人石化的眼神中跳上了馬:“因為主人你們的重生,會有一些變化發(fā)生的,曹雪陽將軍的提前出生和出現(xiàn)就是,不過主人也不要擔心的。”
阿云這才放下心,這么一人一狗同騎,驚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森森守衛(wèi)之下,大帳之中,燈光昏黃,河西節(jié)度使兼兵部尚書蕭嵩剛剛讀完一封來自兒子的家書,目光掃到落款處,不禁氣的吹胡子瞪眼:“蕭衡這個臭小子,平日里只知道浪蕩風流,惹了禍才想起老父!待老夫回去,必定打這小子板子!”